在本就沮丧不已的人心上再插一刀,使她倍感挫败,更糟的是,肚子也适时咕咕叫了两声。饿到乏力的人捂着胸口,后悔怎么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白白送走了一桌子菜,连化悲愤为食欲的机会都没有。
她正情真意切地对自己发脾气呢,走道对面的房门在此时打开了,冰山转个弯往客厅走去,半长的黑色直发甩在肩头,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好像这边的她是空气一样。夏晚木捏着拳,胃疼得厉害,一半是饿的一半是气的,心里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还处朋友呢,处什么处,也没有谁规定组合成员就一定得关系融洽,说到底不过是工作伙伴关系,人家要是硬没那个意思,她也不耐烦去倒贴。就这样吧,也尝试过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慢慢俯下身子,调整姿势放空自己,趴在床上想把最饿的那个时段硬生生熬过去。
不一会儿,菜刀与砧板碰撞的咄咄声传来,夏晚木从枕头里稍微抬起头,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冰块脸这是在做饭?她一时也分不清心里涌上来的是怒气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对于小康家庭里长大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来说,下厨目前还是一项等待点亮的神秘的高级技能,是要等到很多年以后结婚生子才会去接触的事情,而周围同龄的朋友们基本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每天只会心安理得地坐在饭桌上对端上来的盘子做做点评。
郁清歌好像是只比她大一岁来着,可听这整齐轻快的声音,刀工都能与她纵横厨房二十余年的老妈相媲美了。
夏晚木捏着腮边的软肉,心想冰块难道是大厨后人?家里开餐馆的?这样说来看不上外卖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她意识到自己在为敌人开脱,很愤慨地甩了甩头,直骂自己不争气。正在此时油锅一声爆响,随即一阵浓郁的蒜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夏晚木眨眨眼,在呲拉呲拉的油响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仅剩的自尊心开始艰难地与暴涨的食欲拔河,但马上就在接下来的肉香攻势里受到重创,没两个回合就彻底落败。
完了,这是要投敌了。她捂着脸,内心在狂啸。
醒醒啊夏晚木,请吃饭都能拒绝你的人,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分你一口吗别做梦了!
可是真的好香啊,她抽抽鼻子,严重怀疑郁清歌是不是会什么读心术,不然那边怎么会飘来自己最爱的孜然香呢?她放弃了抵抗,厚着脸皮整整衣服,又瞄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这才踢踢踏踏地朝客厅挪了过去。
越靠近那香气就越缠人,夏晚木吞着口水,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一角,在狭小的厨房间外扒着门框做贼一样偷瞟着。
冰块细软的头发已经绑成了马尾吊在脑后,随着挥铲的动作一摆一摆地扫着雪白纤细的后颈,夏晚木正为她游刃有余的厨艺功夫惊叹,下一秒就见这人一把拎起看起来就很重的铁锅变魔术一样掂了几掂,色泽金黄无比诱人的炸排骨混着一把配料在半空甩了个优美的抛物线,安然无恙地又落回圆润的大锅里。
她大喘一口气,有那么几秒钟忘记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连嗅觉都在惊异中失灵,暂时屏蔽了那异常勾人的香气。
在她当机的这会功夫,冰块驾轻就熟地起锅,盛盘,十几块炸至金黄看起来就酥脆无比的排骨强迫症似的一层一层叠成小山,上面泛着的油光疯狂挑逗着她的味蕾,孜然与蒜香味混合着横扫过来,连那些配料都青是青红是红,在视觉上也做到了彻底的征服。
郁清歌盛了一碗饭,另一手端着盘子往外走,一转身就跟已陷入呆愣的她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她在郁清歌一言难尽的眼神里涨红了脸,抠着墙壁半天才遮遮掩掩道:“我……渴了,来倒杯水。”
冰块平静地看着她,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夏晚木被香气馋得不行,一双眼不受控制地老往人家端着的盘子上瞟,一边嘴里还很没骨气地称赞了几句。
“没想到,你还会做菜呢,太厉害了。”
她盯着金黄的排骨,肚子里的馋虫被激发了一样骚动得不行,脸都不要了,硬着头皮发出暗示。
“闻着好香啊。”
郁清歌望着面前人小松鼠一样眼巴巴地瞅着食物不错眼的可爱模样,抿着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勾了勾,很快又压了下来,心知肚明地低声问了句。
“要吃吗?”
……
夏晚木捧着饭碗心情复杂地坐在桌边,一边唾弃自己的软骨头属性一边嚼着排骨,白皙的腮边始终挂着两团红晕,羞耻得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
非人哉啊,刚刚还那边腹诽人家呢,转头就坐一起吃上了,什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到头来帽子全扣在了自己身上。
痛心疾首,真是痛心疾首!想她夏晚木独立向上的一代有志好青年,从小也没短过吃喝,怎么今天就为一盘排骨卑躬屈膝折腰到底了呢?明明人家对你根本没什么好脸色,说不定背地里把你嫌弃到不行,你倒好,厚着脸皮去蹭人家的吃喝,这已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