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霄的初三可以说是相当轻松,和以前相比甚至没有多大的差别。他从初二就开始和何觅用同样的时间表,课程的紧密变化没能对他造成多少影响。
一中距离游家远,每天回家不现实,这次何觅选择了住宿,游霄也没再反对。
只不过游霄难免会担心——他不承认那是担心,把那称为是记仇。
虽然一中校风好,管得严,但不论多好的学校,校园霸凌都是多多少少会有几出的,这几出霸凌正好降临在何觅身上的可能性并不低。
毕竟何觅是个笨蛋,从小到大连交朋友都不会,前两年被人欺负勒索了都只懂得忍气吞声,要他反抗比登天还难。
但游霄又说不出口。
这件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小少爷的人生一帆风顺,只有何觅让他体会到过愤怒和无力。
何觅住宿后回家的第一个周末,游霄憋住了自己一肚子的话。第二个周末,话到嘴边,游霄又吞了回来,只问何觅在学校过得怎样,是否适应。
第三个周末,游霄终于还是问他:“和新同学相处得怎样?”
何觅回答说:“挺不错的呀。”
游霄又问:“挺不错是什么回答?”心里已经有先入为主的判断,所以何觅的回答在他听来就是模糊和可疑,他眯起眼睛,说,“不会又是你初二时的那种不错吧?”
话说到这里,何觅已经懂得他的意思了,嘴角情不自禁要扬起来,但又怕这会让游霄不高兴,所以他忍住了,只摇摇头,回答说:“没有。”
这次他没有说谎。新环境,新同学,也会带来新的境遇。他融入得不错,和同学相处很是融洽,三个舍友也都是性格随和的人,甚至还约过他周末出去一起玩,只不过他念着周末要回家见游霄没有同意罢了。
游霄不好凭空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愿意显得自己很在意,所以只哼了一声,说:“自己掂量着点,再被人那样敲诈可没人帮你了。”
自从知道游霄主动向游夫人提出让自己上一中后,何觅就一直处在一种怪异的飘飘欲仙中。
他自然明白游霄是重视自己的,愿意和自己说话聊天做朋友,Cao心自己的成绩和未来。但他从未想过,游霄也愿意,或者说,游霄想和他在一起。
甚至不惜动用家里的力量,帮自己进到未来的学校里去。
每次想到这件事,何觅的心里就会涌出源源不断的喜悦,先前笼罩在他身上的Yin云也就此消散。他会情不自禁地偷笑,也会经常翻出游霄的照片来看。一中的教学任务重,哪怕他们只是刚入学的高一学生也没能轻松多少,在同学都愁眉苦脸的时候,只有他异类一般心情愉快。
可能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有了一些转变。
在认知到自己对游霄来说的重要性之后,他忽然之间就能看透游霄这个人了。他最喜欢的小少爷,就好像一个单纯善良却嘴硬的公主,就算偶尔会因为恨铁不成钢而对他口出恶言,胸中的一颗真心也仍是那样赤诚动人。
就像现在,游霄也还是会用别扭的话,来提醒他要谨慎交友,保护自己。
其实何觅并不是很在意身边人如何对待自己。
初二时他有过一段短暂的时间,鬼迷心窍试图交友,但那不过是为了尝试让自己的人缘变得好一些。游霄是一百分,他就想让自己从三十分变成四十分、五十分,尽管差距遥远,也想离游霄近一点。
后来那股欲望消退了,他也就没再强求过。
若是同学愿意和他和平相处,那自然再好不过。但若是同学看不起他、排挤他嘲讽他——那于他来说也无关紧要,只要不向他动手、或是占走他的时间,那他连一点儿伤心也不会有。
但是游霄却希望他不会被欺负。
游霄打探完之后,就恼羞成怒一般飞快走了。何觅自己趴在书桌上,将游霄说过的话反复品味,最后忍不住地笑出来。
这种嘴硬的关心让他觉得万分甜蜜。
短暂的周末过去后,何觅回到学校。舍友埋怨他周末不来聚餐,非要趁着周一再请他吃一次饭。
何觅幼时在游家就经常帮着佣人们干活,到了宿舍,最擅长打理生活的自然也是他。早上负责叫醒舍友,顺手之劳帮忙带个早餐,闲着没事打扫卫生整理一下物品,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却让他受到了舍友的依赖。
三个舍友先前都是走读生,没有寄宿经验,何觅几乎承担了整个宿舍的事务。被他照顾了这三个星期,他们心里觉得不好意思,怎么说要报答一下。
“老实说,之前听说你是买进来的,我还担心了一下会不会是什么嚣张跋扈公子哥。”吃饭的时候,睡他对床的舍友A说起来这件事,露出庆幸的表情,“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简直跟中了彩票一样。”
何觅说:“没有这么夸张吧?”
“有啦,非要说的话就是从大少爷到好妈妈的差别。”舍友A煞有其事地说,“反正我是觉得赚到了。”
即便并不在意周边人怎么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