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他总算知道了王不语还活着的事实。
这样,他的心里,总算可以好过一点。
“赶紧回家吧,从哪来回哪去,别再耽误哥哥时间了。”
“哼,就你还哥哥呢,没被叫叔叔就不错了,还哥哥!”花季美少女毫不留情。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可怕。
“算了,不答应就不答应吧,但如果有一天你改变想法了,就上帝都来找我,”卓杼拿过桌上的一支笔,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刷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地址以及名字,“随时都可以,只要你过来,我会立刻欢迎的。”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周刑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卓杼赶紧滚蛋。
“切。”卓杼跺了跺脚,走了。
一切重归宁静,周刑望了望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毛尖,陷入了沉思。
尽管商谈的结果并不理想,但卓杼的到来无疑是一颗石子,令周刑一潭死水的生活又重新有了涟漪。
若干天后,周刑在帮某个客户跟踪她可能出轨的老公,搜集证据的时候,终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还是得找回自己的路,找回属于他周刑的道路。
痛定思痛,于是他鸽了客户,回到家刮了胡子,打包了行李,买了前去帝都的火车票,Jing神奕奕地出发了!
但是他并没有联系卓杼,而是自己在帝都租了个房子,安顿了下来,来帝都的第一天就在整理和匆忙中度过了,周刑想着无事可干,不如去看太阳升起吧。
于是他开着自己的小破电驴,一路往海岸线边上的朝阳公路骑,晨曦初现,世界寂静得可怕,周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张岱写的《湖心亭看雪》来。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
大概此时的意境就同这篇文所展现的那般了吧,周刑默默地望着平静的海面和东升旭日。
人鸟声俱绝的公路边,水天一色,海陆交接,点点红日,灿灿金辉,无限平静。
实在是太美妙的景色了。
忽然,他发现了海滩上还有一个人!
和他一样来看朝阳的人!
“湖中焉得更有此人!”
周刑急急忙忙地停下了小电驴,往沙滩上跑去,寒冷的晨风扑在面上,似乎没那么刺骨了,周刑一边跑一般往周遭看,才发现不远处还坐落着个小店。
敢情还是个小景点,难怪这么早会有人来看太阳升起。
但是那个人似乎全神贯注地看着太阳,连周刑跑到他身边的声音都没有发觉,兴奋异常的周刑只得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不过显然吓到了人家。
“周刑?”
“是啊,你叫什么?”
“路不生。”
路不生坦白道。
“什么?步步升?这名字好啊!”周刑笑得开怀。
“你听错了吧你!”路不生也笑了。
“老哥,怎么抽那么多烟?”周刑敏锐地注意到了沙滩上大量的烟头,但他还是毫不嫌弃地顺势坐在了路不生旁边,“几点来的你?”
“记不清了?很早?半夜?”
“嗬,够呛的啊。大半夜来等黎明的太阳。”
“这不是,怕错过这回,以后再也看不见了……”路不生抱着双膝,痴痴地望着朝阳。
“再也看不见不至于吧?难不成你得绝症了?”
周刑掏出兜里的手机,开始咔嚓咔嚓拍照片,见到旭日东升的惊喜盖过了一切,以至于一向敏感的他都没注意到身旁坐着的男人听到他后半句话所展现出来的异样情绪。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啊。”
周刑对着手机里拍下的太阳照片发呆,情不自禁念叨起了两句诗。
“啥意思?”
“啊,你说我刚刚念的诗吗?其实没啥,就是说过去的旧事物会消逝,明天永远会迎来新的事物,新的希望!”
“新的、希望吗?”
“是啊,”周刑无意识地叹了口气,“新的希望。”
对于他周刑而言的,新的希望。
“老哥,还有烟吗?”
“抽完了。”路不生摇摇头,又重新把目光投向太阳。
朝阳正在冉冉上升,灿烂的光辉洒向大地,整条海岸线上的所有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金色。
路不生的瞳孔里倒映着小小的圆日,他放在口袋里一直抓着针管的手松了开来。
是不是,他也能够得到新的希望呢?新的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这样啊。”周刑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但那边有个小卖部,”路不生往不远处指了指,“里面有烟卖。”
“我知道,但其实我不抽,我已经决定戒烟了,刚刚就是突然瘾上头了,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