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人,这位是?”
男孩跟在姚元望身边,神情姿态有些畏缩,姚元望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肩膀低声道:“他是姚彦次子。”
闻识眼睛微睁,凝神望了男孩一会儿,却没再细问,只对着姚元望点了点头:“对面要求与您对话,我会守在一旁,请您放心。”
姚元望轻轻叹息了一声,揽着男孩站到了墙头,对着下面道:“元正老弟别来无恙?”
姚彦草莽出身,本只有名没有字,元正还是姚元望赠他的字。两人引为知己,也只有姚元望会称呼他的字。
姚彦身穿铠甲,神色肃穆,对着姚元望拱手道:“元望兄,此时你我二人处境,该是我问你一句别来无恙了。”
姚元望身前的男孩在看到姚彦后似十分激动,正要开口却被姚元望捂住了嘴唇。
“我受天恩福泽,百姓爱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自是好得不能再好。”
姚彦似是没看见他面前的男孩子一般,大笑道:“好一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元望兄之气节可比文岳,必能名垂千古。”
文云孙被俘宁死不屈,岳鹏举蒙冤天日昭昭,虽名垂青史却都没有好下场。
姚元望也是哈哈大笑:“我大炎外无强敌,上有明君,我便是想做文岳怕也是没机会了。
尔等宵小不过得意一时,待今日过后朝廷的Jing兵良将便要攻克江南,将你们一网打尽,届时老夫再来问你一句别来无恙!”
姚大人一介文人,此话却说得豪气冲天,立时引得楼上锦衣卫叫好,闻识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对面姚彦受了侮辱似是气急,大声道:“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仁至义尽。”
第153章
“姚将军,你真的有心劝降吗?”
两姚之间针锋相对的对话并未持续多久,姚彦一退下阵前便被荀简笑着质问。
“呵,你们也并非真要姚元望投降,不过是让我走个过场罢了,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姚彦冷着脸脱下上身的甲胄,目不斜视地从阵前离开。
从跟着花弄影来禹州之时他便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江南士族需要一些信心, 更需要一个借口。他一个西北的将军惹得江南士族为其鸣冤听起来何其牵强可笑?但这并不妨碍这些文人自掩双目、自欺欺人。
姚彦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鼓楼墙头, 那里早已看不到姚元望的身影,他却心中大定。
文人与文人亦有不同, 此时此刻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
这些士族已腐朽至了根基, 不过是一具苟延残喘、行将就木的行尸走rou而已。
但另一方面, 他的同僚、他的知己风骨依旧, 傲然独立。
这才是大炎的希望。
他已错过一次,绝不可一错再错。元望兄不愧是他的知己、他的良师益友, 两人根本没有机会提前交流,元望兄却在他要求相见时便带着虎子一同出来。
“父亲!”李宣看到姚彦一脸喜形于色, 开心道,“您终于想通了?”
他穿着一身银色盔甲, 手提红缨枪,长发高竖,看起来意气风发, 颇有风采。
姚彦望着他却是一言不发、满脸Yin沉。
李宣似有几分怯意,但只是畏缩片刻后便神色坚定道:“父亲,我知晓你心里还有坎无法迈过,但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柳家也不过坐了几十年的江山, 为何不能换他人来坐?
以父亲的才干, 封王拜相又有何难?他柳家不看重咱们,自有别人看重,您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自古愚忠之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姚彦深吸了一口气,紧闭起双目。
“我征战沙场数十年,领兵打仗教出不少将士,今日才知晓原来教得最好的是自己的儿子。”
李宣听出他的讽刺之意却没有生气,只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您如今接受不了,待日后局势大定论功行赏之时,便能接受了。
孩儿跟随您学得这一身本事,难道您就忍心看孩儿碌碌无为一生吗?
即便称不上英雄,我也要成为一代枭雄,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比您这位姚将军更为人称颂!”
姚彦原是为了救长子而来当人质与傀儡,但在看到他自愿追随叛军之后,姚彦也终于失望至极。
从他见到李宣开始,李宣一句都不曾问过年幼的弟弟如何,利益熏心至此业已无可救药。
对自小便是孤儿的姚彦来说,家人从来都是第一位的存在。
当初在妻子与忠义之间选择了救妻子,他并不后悔。而如今,他需要再次做出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
“姚大人,下官心中有疑惑,还请您为下官解答一二。”
闻识知道姚元望刻意带一名孩童上来一定别有用意,待他特地命霍梧桐带那男孩离开,只留下自己与他相处时,闻识更是肯定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