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时回上禧城?”祸鼠一双眼笑得弯弯,神情灵动得很,显得鬼鬼祟祟的。
“再等等……”渚幽估摸着月隐也该到上禧城了。
祸鼠虽不知这朱凰究竟在盘算什么,可她活了几百年可不是吃素的,自然知道此时不该多问,安安静静跟着保命就是了。
撼竹眨眨眼,百般踌躇,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先前那位来了,我同她说那片翎羽是你。”
渚幽一哂,此事不提还好,一提她便想起长应那冷着脸委屈告状的模样。
“无妨,这哪瞒得了她。”
不说别的,光这心头血的牵连,就足以让长应一眼便认得出了。
撼竹愣了半晌,痴痴看着渚幽,将她那窃喜却又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看在了眼底。
许久她才跟着笑了一下,是她多事了,百年前魔域那一战时,是她一意孤行将那龙舍下,如今自作主张的又是她。
她总以为世上只她真心对渚幽好,却没想到,早在三千年前,她便败了。
不论来迟亦或是来早,她皆不该痴心妄想。
罢了,撼竹抿着唇笑道:“不愧是九天神尊,这等把戏果真瞒不住她。”
渚幽微微颔首,虽然这夸的是长应,但她听着也暗自高兴。
妖界大殿里,月隐坐在华座上一动不动地望向殿门外,她面色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已像个活死人。
若非她转了转那双灰白的眼,站在边上的侍女定错以为她的主就这么没了。
月隐收敛了眸光,轻咳了一声,虚弱无力地开口:“将汤药端来。”
侍女将指腹一掐,疼得她顿时清醒了,“可、可今日未熬。”
“去熬,快一些。”月隐又道。
侍女抿着唇不吭声,竟有了忤逆的念头,她站着一动不动,就像没听到。
月隐皱眉,她向来没什么脾气,也从未大声指责过自己的侍女。
此时却冷声斥道:“是我管不住你了么,让你去熬便去,莫要耽搁!”
侍女身一颤,这才闷声道:“可那位大人不是说此汤药不可再服用了么,为何王上……”
“最后一碗……”月隐蓦地打断,艰难地抬起手摆了摆,“快去,我等不及了。”
侍女连忙躬身应声,转身便跑去熬药。
偌大的宫殿里,只月隐一妖一动不动地坐着,她微微侧着头又看出了殿门外。
然而这么一角苍穹根本看不见什么,莫说悬在上边的上禧城了,就连云也看不见几片。
她不是在看云,亦不是在看上禧城,而是在看九天。
若真如那位所说,九天定已撒好了网,她……她只需让妖界得以自保。
片刻,那侍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她走得快,然而碗却端得分外稳,一滴汤药也未洒出来。
“王上,汤药熬好了。”那侍女垂下眼,眼中尽是苦楚。
“苦着脸做什么。”月隐将碗端了过去,手竟还不如一个侍女那么稳,将汤药晃出来些许。
侍女沉默地看着她将汤药喝完,抿着唇才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压低了声音道:“若我早知此物会将您害至如此地步,我死也不会去熬。”
“那我便将你换下,换别的乖巧的来服侍我。”月隐小口咽下汤药,将空碗递了出去。
侍女垂着眼没敢吭声,她刚将空碗接过来,便见月隐将双手握紧,手背上那青筋虬起,一根根分外清晰。
月隐忍痛将这汤药带来的修为化入灵海,随后缓缓站起身,说道:“扶着我,去上禧城。”
侍女连忙挽住她的手,一声也未吭。
在妖王走出大殿后,殿门两侧的石像又躬下了身,外边站着的小妖惶恐回头,才发觉月隐竟出了殿门。
他们愣了许久才跪了下来,低声道:“王上安康……”
月隐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凌身朝上禧城奔去,只眨眼间便落在了上禧城中。
这上禧城到底是被劈出来的,边缘陡峭残缺,临近断崖处已经荒凉一片,往街市上去时,才能瞧见那星罗棋布的屋舍。
于上禧城中的半数妖魔而言,这月隐自然也是生面孔,但从妖界里出来的些个妖却是见过她的。
那几个妖刚从赌坊出来,嘴里说着些荤话,一抬眼便看见那灰眸妖主从远处步近,像是做梦一般,好一阵才回过神。
月隐头一回来上禧城,在往城中去时,不免见到了那龙息冻出来的一壁冰川,她嗅见了龙族留下的气息,脚步蓦地一滞。
侍女提心吊胆地四处张望,“王上,可是见到了旧识?”
月隐淡声道:“龙息……”
侍女一愣,“是九天神龙,还是凡间……”
“九天……”月隐皱眉,没料到只一缕龙息便能冻出这么大一片冰川,听闻九天神尊乃是上古神龙,看来当真如此。
有如此神力,又何尝不能抹去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