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吞天灭地,她没有笑容了,做不出任何表情,连委屈也不剩,灵魂空荡荡的。
她先前寻死还是殉道,如今殉的是什么?连死也没什么可追求的了。
灵魂彻底地随那场幻梦去了。
“我是只知道吃喝拉撒的牲口,你是走火入魔的神仙,人各有活法,我不劝你。”
兜里是一枚小小的木珠子,宁珏翻出来,在微光下端详她在平康寺中求来的平安符,别在了谢一尘手腕上。
细弱白皙的手腕与红黑的珠子一映,如玉面的佛眉心朱红,谢一尘眼神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嘴唇抿出冷淡的弧度。
第17章 莫名其妙
突然,宁珏就意识到谢家的变化。谢家在平都是那栋三层小楼的代名词,平时死水一潭,经过谢一尘不知好歹的发言,流速被王母娘娘拦腰截断,这里成了寂静的泡菜缸子,发酵着在其中养老去世的气息。
淑姨不做饭的时候就去修剪草坪打扫门前房后,劳动占据她脑子里的所有思路,她或许能够察觉出这股变化让她更像个Yin森老宅里的佣人,但她腾不出多余的想法,每天该微笑时还是微笑,不知道是从来没有牢sao,还是牢sao别人都听不懂,索性发酵在肚子里。
张秘书来得更加稀少,半个月里来了三次 ,其中两次是为着宁珏的缘故,第一是带宁珏去承司机的情,吃了一顿红烧rou配扒rou条的脂肪丰厚的饭,第二就是再带宁珏补充了一下之前的笔录,顺道感谢她肯帮自己代班。
最大的变化来自谢一尘和谢女士。谢女士之前礼貌性地来坐,后来几乎不来,将谢一尘放养这里,好像忘记自己有一个继承衣钵的外甥女,那次偶尔来了,也是指挥人将黄铜豹子搬走,后来才知道那只虎视眈眈的豹子是她丈夫从某个农民家里收购的据说是民国时期某个军阀的装饰物,那里忽然空了一片,滴水观音没有豹子陪伴,很快就枯干了。
谢一尘已经不太出卧室的门了,话语稀少,也不央求着进入舞蹈室看看,也不去寻死,整日在屋子里看书,喊她,她就起来吃饭,洗漱,按摩,散步。
宁珏本就话少,后来散步都失去兴趣,两个人像完成任务一样在外面行走,彼此都像上刑,迫不及待地打卡上下班。
许立文来找她两三次,每次都不空手,有时候是一束花,或者一盒点心,送给了谢一尘,寒暄几句,就来问宁珏下次什么时候和他出去。
约定着出去玩了几次,宁珏也意识到舞团的处境并不如自己所想。
她见到的绚烂和辉煌都是假象,舞团经营凋敝,这种大型舞剧得不到多少拨款,全靠几个有钱人赞助。谢女士就是其中之一,但她的条件就是将之前自己的《白蛇新编》搬上舞台,现在勉强筹备着巡演,但物质条件不充足。
谢一尘出事,谢女士还是支持,但舞团早就另谋出路,同时和作家商讨着《虞姬》的改编。
除了这些,舞团里有些才能的人都打算另谋去处了,就像男主女主,李娟娟和许立文在四处寻找下家,还跳舞?都没了这心思,挣不了大钱,有的人想办法赶着下海的末班车和亲戚去南边创业,排演时聊天的内容也都是眼下做什么生意好。
刘荣光摸着烟给许立文出主意:“来我们矿上吧,一个月少说也有个两千块。”
“我什么也不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还是小舅子,我是什么东西?去了要被人戳脊梁骨,我可不去。”许立文笑着,抽出一支烟给宁珏,宁珏想了想,故意假装自己很不会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故意咳嗽几声。
她装模作样地抽起烟,以为李娟娟也懂,但对方只是平静地挥开眼前的烟雾:“等演完了白蛇,我去海京去。”
“去海京?全国的舞团就那样,混不出名堂来,你留在平都熬一熬,还能混个正式编制。”许立文接茬。
接茬的是许仙,李娟娟这条白蛇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稍微斟酌一下,才嗔怪着:“你是傻子么?去海京跳舞?街头卖艺?我可不去,我要去,就去拍电影,当明星。你看那些明星,写了自传还能在报纸上连载,我当了明星,不管红不红,到时候出一本书,再去各地做讲座。”
许立文深深吸一口烟,大大咧咧地把胳膊伸到李娟娟肩膀上去:“你有门路?”
“你这是也动了心思?我可不告诉你。”李娟娟微笑着把头一转,眼神就飘起来了,似乎等着许立文求她。
宁珏掐灭烟,她没有瘾,眼神在烟灰中隐藏:“当了明星就不跳舞了?”
“跳舞多费力气呀,蹦跶个要死,还要被批评,什么主义,什么立意的,我可受不了。”
许立文央求着李娟娟把门路也给他介绍介绍,软磨硬泡,才知道过几个月要来一个海京的大导演,和她的远房亲戚是朋友,她也是费了些力气才搭上这条线,大导演是到这边开研讨会,能在平都住几天。
“那这就是试镜了?”少年少女都不懂电影界的规则,听见导演两个字蠢蠢欲动。
许立文已经Jing神抖擞,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