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不知道秦威航为什么忽然说这些,但好像也能懂一点,所以秦威航对自己的那些好,不是没有缘由的。这样就都说得过去了,可是心里还是隐隐有种失落,仿佛秦威航的行为要是说不过去,那自己的喜欢就会有一点渺茫的希望。
他拖完地,开始把椅子一张张放下来,秦威航也起身,帮着把那一排椅子拎下来,两个人拎到同一把,安宁一个激灵抬头,又准确地撞见秦威航的眼睛。秦威航认真看人的时候,是真的让人难以抗拒啊……他情不自禁想,黑沉沉,又冷淡淡的眼眸,还有点跩的样子,可是怎么会这么像个漩涡呢?
那种开窍的心动感又来了,手里的椅子冷不丁就往下一沉,走神间他差点脱手,秦威航大概是见他也在拎椅子就放开了手,椅子差点砸地上时秦威航又快速地往上提了一下。安宁耳边轰隆作响,搞不懂那是来自窗外的雷声,还是来自心里的雷声。他只觉得拿椅子的手都使不上力,他就只是机械地做了个提椅子的动作,像在表演哑剧,那把椅子完全是在秦威航的控制下咯噔一声在地面放稳的。
秦威航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了?因为那把椅子的重量是他一个人在负担,他肯定感觉到了……
安宁局促不已,现在教室也打扫完了,他只得没话找话说:“这雨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停。”
秦威航低头打了个喷嚏,安宁就转身去放背包的地方,把那件军旅风的夹克拿了过来。
秦威航接过衣服披上,穿好后提了一下领口,他向后靠着课桌,双手揣进夹克的兜里,整个人倚着课桌放松下来,对他抬了下下巴:“你去不了图书馆了吧。”
安宁望着窗外的凄风苦雨,点点头:“不过这儿就有现成的教室可以自习,倒是不担心这个。”
秦威航侧目看了他一会儿,问:“那我呢?”
安宁被问得一愣。
“你自习了,我干嘛啊?”
秦威航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不开心,他像一只体型超大的黑猫,什么也不说,只是裹着一身低气压挡在他门前不让他出去。
安宁灵机一动:“我还带了大学英语,可以借给你。”
“……”秦威航盯着他一阵无言,最后硬邦邦说了句,“我不看书。”
秦威航的抗拒rou眼可见,看他脸色,说他起了逆反心理也不过分。安宁总算后知后觉,登时十分抱歉:“那我也不看了,我陪你吧!”
秦威航不动声色笑了笑,心想有点迟钝啊。他点了点头,说:“那陪我聊天吧。”
安宁也跟着靠在了课桌边,寻思着话题:“聊点儿什么啊……”
“聊聊你啊,”秦威航侧头看他,“你知道我喜欢攀岩,喜欢摩托车,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安宁想了半天也说不上来,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爱好能和秦威航的那种热爱相提并论:“看书?”
秦威航笑笑,他笑时低了下头,长长的右腿往后收了收,踏在课桌底的支撑上,说:“我猜也是。”
安宁对秦威航一直很好奇,但从来没有机会和他深入地交流,这会儿被困在教室里反倒是个好机会,他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攀岩?”秦威航抬起头来,望着窗外,冰雹停了,雨被风吹得飘过他们窗前,像曼妙的纱,他说:“因为觉得自由。”
安宁有些意外:“我以为喜欢攀岩的人是喜欢那种征服大自然,挑战自我的感觉。”
秦威航说:“大自然你征服不了,我只想和大自然……怎么说,”他蹙眉,仿佛稍微斟酌了一下,“交流交流,做个朋友。”
这回答吸引住了安宁,他甚至有些惊喜地想,是的,这就该是秦威航的回答,情理之内,又是意料之外。他问秦威航这些,就是想听见这样的剖白,探寻他内心里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又极其迷人的部分。
“攀岩还是挺危险的,尤其是野外攀岩,你从没害怕过吗?”他问。
秦威航看着窗外,说:“我们现在在五楼,这个高度我不用器械就可以徒手攀爬,但除了窗台,它其实没什么可以供你抓踩的地方,野外的峭壁可能看起来比这里更高更危险,但它有更多可以让你依靠的地方,所以其实没什么危险的,它只是更高了,但高又不等于你一定会掉下去,容易掉下去的地方才危险,不容易掉落的地方,再高也不危险。坐飞机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危险吧。”
安宁感慨道:“我都没坐过飞机……”
秦威航侧头看向他,有一阵没说话,最后低头自己笑出来,双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抱在胸前:“你这样我好像占了你便宜似的。”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扶了扶眼镜,但并没有觉得尴尬丢脸,一丝丝都没有。
秦威航说:“这年头也找不到几个没坐过飞机的人了,”他忽然又朝他凑近了一些,像在观赏他,然后说,“你是个稀有动物。”
秦威航的喉音闷闷的,安宁控制不住面红耳赤,也不知是因为他说的话,还是他靠过来观摩自己的样子,他甚至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