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扬一愣。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跑起来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电梯口,扶着墙喘着气。她其实根本不知道ICU在哪里。
体质真差。她突然很有些嫌弃自己。如果沈枕有事,她在旁边真是屁用没有。
程之扬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就算找过去也没什么用的。
但所有事情都有解决方法的,不是么?她打电话给高岑,对方说如果是有组织的医闹,那都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策划,推波助澜。甚至还有行情,死一个人十几二十万,死相越不堪,利润越大,不管到底有没有责任,是谁的责任,能赔,全都能陪。
这种事,报警都没用,治标不治本。警察有时候都不敢管、不敢拦着,只要别发生什么围殴就好。在中国,家务事向来最难管,有句老话说,死者为大。毕竟人家死了人,情绪激动,理解一下嘛,换位思考,冲动了打两下就打两下吧。毕竟,这群人在医院闹也就罢了,但万一人家想不开找政府去上.访呢,万一去市委省委静.坐抗议呢?
要是真想解决,要么乖乖服软认怂,破财免灾;或者,直接把后面组织策划的人揪出来,她们就翻不起浪了。
有句话说的好,对于医闹组织来说,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那些躺在太平间里的人,但他们表现出的悲切愤怒,比所有人都像至亲。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生意。
“生意啊。”
程之扬面无表情的听完,只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竟突然笑了。
“那就好办了,生意好。生意的事让生意人来解决。岑哥,你帮我查一下,上院这边闹事的背后,组织者是什么人。”
*
沈枕与这次的事件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患者遭砍伤,大出血并未及时止血,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严重休克了,在急诊室里就已经抢救无效死亡。沈枕她们根本还未来得及出手救治。但急诊的医生护士们就倒霉了,有人直接被扇了好几个耳光,患者家属红着眼睛,生生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非要和医生讨个说法。
男医生尚且自顾不暇,更不要说一些更为弱势的小护士了。
沈枕见情况不妙,带着几人就往ICU里面躲,这可能要算是医院里面最安全的地方了。倒也不是害怕,毕竟,沈枕在b市的经历让她什么人没见过,对这些既坏且蠢的人,她根本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就算真的动手,也未必会落下风。
但不行,她不能动手。
只要医生穿上工作服,是绝对不能和患者动手的。就算挨打了也只能是白挨着。除非遇到了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但是,闹事的也不傻,不会带着菜刀。对于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被判定为互殴,从而接受处分。一般明智的做法是走为上策,扒了衣服能跑多远跑多远,最不济也要站在摄像头底下,留个证据。
沈枕虽然不怕,但不代表别人不怕不紧张。被牵连进来的年轻小护士,就因为帮忙推担架床时,身上蹭上了些喷溅的血ye,成了患者家属的眼中钉。被一个中年妇女撒泼似的推倒揪了头发,到现在都啜泣不止。
沈枕不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帮小姑娘脸上的青红上药。
程之扬来的时候,情况其实已经被控制住了。再早些的时候,这位妇女又吼又叫,撒泼打滚,手舞足蹈,无所不用其极。嘴里还嚷嚷着:
“还我娃子命来呦………."
“送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喘气呢……怎么到你们手里就这样了……"
“你们害死了我家娃子呦………."
“我家娃子命苦的呦………"
是以医生护士们都不敢穿工作服走动了,一个个都脱了衣服缩在人群里观望。不多时,这些人就见到,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伙人。
新来的这一伙无论从体格上还是从气势上来说,都要明显比之前的那群乌合之众更威风一些。医生们还以为这群闹事的人又请来什么帮手,心下一阵躁郁,却敢怒不敢言。
但很快的,她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人中先是走出了几个人,过去和闹事的交涉。而另外的几人则三三两两的站在不远处,冷眼观望着局势。
也不知道怎么了,过去交涉的几人不知道说到什么地方,突然就成了两拨人的相互推Cao。你一下我一下的,远远看着,竟是颇具喜感。伪装观望的几个医生护士都有些不明所以,这一群新来的人又算怎么回事?
然而,事情马上出了转机。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情况如何的时候,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言语不合,又自恃人多的那些病人家属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发了疯似的开始殴打那几个过去交涉的人。
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就像是炸了蜂窝。然后,人们就见到这边一人直接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滚了两圈之后呕出了大量的鲜血,在医院素白的瓷砖上铺开了刺目的猩红。
不知道是谁先嚷了一嗓子:“打出认命啦!”
动手的人像是被拔掉了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