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路人只是漠然地走过,谁都没有对这两个一大一小的乞丐,露出丝毫的怜悯。
早已见惯世态炎凉、人情淡漠的荣华,只是加快步伐走着,兜里的钱除去云菀看病和自己买衣服的花费,只剩下几枚铜板了。
荣华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然后低头看了看怀里双眼紧闭的云菀,自言自语道:“花枝,我实在是太饿了,我怕待会没有力气抱着你回家,我去茶楼要碗茶,不贵,就一枚铜钱,我喝饱了,咱们就回家。”
不远处刚刚开张的茶楼伙计,一见‘老熟人’来了,立马如临大敌,准备关门,荣华见缝插针,赶忙一个闪身卡在了门中,对着伙计笑着道:“我喝碗茶!喝完就走!喝完就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荣华求人办事的准则。
店小二:“你每次来都是这么说,哪次不是从天亮坐到天黑!”
荣华:“这次我保证喝完就走,再说,我从来都不赊账,我有钱,你还不赚啊!”
一听这话,店小二黑了脸,道:“每次都是一文钱的茶,死皮赖脸地不走,你的座位,我得擦好几遍,才有其余客人愿意坐。您这尊大佛,恕小店庙小供不起!”
说完,硬把荣华往门外推,荣华一手抱着云菀,一手扣着门框,高声喊道:“我这次站着喝,喝完就走,一刻也不耽搁!”
路边陆陆续续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行人,店小二脸皮薄,不愿听路边人的指指点点什么。因为这家酒楼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命,人们骂荣华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他的酒楼,店小二“惜命”得很。手中的力道一下子松了许多,荣华瞅准机会,如一条滑溜的泥鳅窜了进去。
这人已经进了店,店小二也不好再赶出去了,只黑着脸道:“喝完就走,否则,我今日将你扫地出门!”,恶狠狠地威胁完,便去后厨拿茶去了。
荣华闲着无事,便跑到柜台前看着那一溜红底黑字的菜牌子,说实话,她大字不识几个,这些个字,她是一个都看不懂。但她就喜欢看,然后想像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风光肆意地坐在茶楼里,品尝这些菜单上所有的美味。
荣华富贵,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她摸了摸肚子,至于刚刚外面路人的闲言碎语,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骂她是王八犊子,臭不要脸……这些个话,荣华已经听腻了,翻来倒去,就那么几句,也没有个什么有新意的骂法,反正,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世间除了生死,其余皆是浮云。
不过,这店小二就不同了,他顾忌着酒楼的名声,自然不愿有人在外说些碎话,所以哪怕是千般不愿,也将她放了进来!
“喂,叫花子,你的茶水好了!”店小二端着茶壶出来,就见荣华站在菜牌子前沉思。他真搞不懂,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脸皮厚的人,幸好这人还算识相,没有伸手摸,否则这菜牌子估计都不用擦了,直接得换新的了。
荣华回过头,快步走了过来,接过茶壶,甜甜地笑着道:“我就知道小二哥心肠最好了,等我将来荣华富贵了,必定将这酒楼修葺一番,成为镇上最豪华的大酒楼!”
“你能熬过这如刀子般的冬日再说吧!”店小二手提着茶壶塞到了荣华手里,仿佛那个茶壶是个烫人的物什。
荣华小心地避过了店小二的手,捧着另一端,她知道人们都瞧不起像她这样的乞丐,都嫌她脏。
“这茶水是温的,喝完,赶紧滚!别挡了我做生意!”店小二语气不善,但比之前在门口拦着荣华不让进时的语气好太多了。
“遵命!”荣华笑嘻嘻地说道,然后一手抱着云菀,一手抱着茶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活像几百年没喝过水似的,那喝水的急切劲儿,直让一旁店小二傻了眼,生怕她喝得太急,咽不过来,呛死在店中,忙道:“喝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等了一小会儿,荣华才魇足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打了个饱嗝,道:“小二哥家的茶水最好喝了,比外面卖的馒头都好吃!”
店小二习惯了荣华的插科打诨,摆了摆手,道:“赶紧走,别挡了我做生意。”
“好好好,这就滚。”荣华看了看自己就的衣服,唯有衣袖还算干净,她擦了擦茶壶,然后掏出一枚铜钱也擦了擦,一块放到桌上,随即麻溜得滚了。
外面的风雪逐渐大了起来,小摊小贩们也匆匆收摊,弓着腰,推着小板车,顶着风雪奋力前行,有的小摊贩一个不稳,脚下一趔,锅碗瓢盆摔了一地,发出一阵叮铃哐当之声,嘴里骂骂咧咧地咒骂着这鬼天气,弯着腰翻捡着。
店里坐着的几个客人也急急走了,生怕风雪再大点,连回家的路都被封了。店小二擦干净桌子,将抹布往肩膀上一搭,看着外面呼啸着的雪花,嘴里的感叹着今年的雪可真大啊!
也不知这样的大的雪,这么冷的天,要冻死多少无家可归的人!
荣华将怀里的云菀抱紧了些,抬头望了眼被乌云遮住的日头,前方的路也越来越暗淡,荣华暗自祈祷着,一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