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我这么认为,物理规律就是这样的。可以这么说,我只是在适当的时机恰好来完成这项工作,如果没有我,也还会有张学谦、李学谦、王学谦迟早发现这些成果。这个问题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特殊.…..…"
“说到特殊,那您觉得科学家在整个项目中是不是处于较为特殊的职位,来协调各方面的情况?”
“嗯........这倒没有,我们理论物理部的同事们一直认为,真正的英雄人物其实都是工程师,是那些一砖一瓦、一钉一卯将空间站建造起来的人.…那些人才掌握最宝贵的实Cao技术...…"
时学谦在饭桌上听到耳朵里,越听越觉得尴尬到牙疼,抬起头来,放下筷子要去换频道,“我们还是看点别的吧,你这个投影电视怎么调频道啊....."
“不行!”乔樟制止道:“我一直在等这个呢,我还没怎么在电视上见过你,不是很有趣吗?”
“哪里有趣....…”时学谦端起碗喝了口汤,掩饰从头到脚的尴尬。
乔樟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以前你天天在电视上看我,我都觉得没什么。”
“那不一样,你和记者讲话都习惯了,我完全不能适应。”时学谦还有点无奈的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多采访,好多记者对物理问题一点也不了解,我和他们讲话经常不在一个频道,很多问题我给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乔樟瞧着时学谦那副表情,好笑道:“人家采访你不是为了学物理知识的,人家只是为了表示一份重视和要你一个态度罢了,采访的意义大多如此。”
“道理是这样讲..….…”见乔樟是成心不愿换频道了,时学谦只得重新坐下,拈菜来吃,又给女儿碗里夹了块rou,假装听不见电视。
没吃两口,忽然又听到电视里传来一声,“......下面,我们一起来项目组看看多年前的一些珍贵影像资料....."
听到这一句,时学谦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给锤了一下,俗然站了起来,胸膛里涌上一阵慌张。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大大的投影墙上已经开始一张一张幻灯片似的播放一些在基地时候的照片,都是一些不涉密的外场镜头,偶尔有内场镜头,重要的信息也都经过打码处理。
但这些丝毫不是时学谦所关心的,她最担心的是:几乎每一张照片上,都有她的身影,而她每一次的出现,都顶着—头花白的头发.....
饭桌上的气氛几乎在一瞬间变得寂静,连专心啃骨头的小时昀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嘴。
时学谦去看乔樟,乔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一直盯着电视,摸不准在想什么,周围的温度好像都低了几度。
空气仿佛凝固,随着旁白主持流畅的解说词,照片一张一张的放过去,最后,又连带播放了一段发射前五分钟的视频资料,发射大厅里人头攒动,发射倒计时,指挥员紧张又Jing确的数秒,升空后的短暂混乱,群情激奋,时学谦在主控位上抬起的手....和那一头在白炽灯光下格外显眼的花白头发....
也许这段视频在其他家庭里播是令人感动的励志教育片,可放在时学谦家里,还被乔樟看到的情况下,那就是一出“灾难片”了。
视频播完了,电视里插进来欢快的广告,可是饭桌上的气氛这下一点也欢快不起来了。
“咳.....那什么....…”过了好半天,时学谦挪到乔樟身边坐下,扯出一抹略显讨好的笑容,“......这下也方便了,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用接着染了....我还在苦恼过段时间发根长出来自的了该怎么解释呢…….”
说到一半,她就不说了,因为她看到乔樟的脸蛋上无声滑下来两串泪,就像这泪水划到了她心底—样,卡住了她想要继续狡辩发声的喉咙。
时学谦捏了捏桌子底下的手,转头先看向另一头睁大眼睛吓呆了的女儿,平静笑道:“小昀儿吃饱了吗?”
时昀点点头。
时学谦给她擦擦小嘴小手,继续笑道:“好吧,那你先自己回房间睡觉,好吗?”
时昀又点点头,跳下凳子,”......晚安。”
“晚安。”
等女儿消失在客厅里之后,时学谦关掉了投影仪,把乔樟轻轻抱在了怀里,“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对吗。”
乔樟还是没有说话,时学谦长长叹了口气,拍拍乔樟的背,在她耳朵边上小声道:“唉,你要知道,我最怕你哭了,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一着急,说不定白头发更多了。”
她这么一说,惹得乔樟开始放声大哭,时学谦感觉她的泪水渗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时学谦,你就是个坏蛋!什么都不告诉我!”@无限好文,尽在普江文学城
“嗯。”时学谦点头,承认道:“你说得对,我是坏蛋,行不行?现在,这个坏蛋要告诉你一个重大的消息,比白头发还重大,你想不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