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贝茜依旧认为那是利诱。
希里兰德更想不到的是,贝茜回去悄悄看望父亲没多久,她父亲就意外离世了。
不是他害的。跟他脱不了干系。
听到消息那天晚上,贝茜又是流了许多的眼泪,因为哭得太累,连推开他的力气也不剩,任由他搂了她,
也不说话,总是怔怔的。
他的心肝在这天晚上被无形的手拧了许多次,以至于泛起疼来。
“希里兰德。”贝茜问,“你不道歉么?”
希里兰德不说话。
贝茜的话明显少下去。又开始新一轮逃跑,然后被以新一轮的方式捉回,脸上漠漠地没有表情。
希里兰德以为从此要习惯她这样的表情了,哪里还想过,她其实也是会笑的。
有一回,苏跟她说了什么话,竟令得她弯了眸,小小声笑起来。
希里兰德心脏不拧了,生出种诡异的嫉妒,这嫉妒让他很难受。
他那样强大,却唯独化解不了这种难受,说来实在可笑。
他潜意识里想讨好贝茜,后来做的许多事情,包括许了个“最好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讨好贝茜。
却不知道给她招来了致命的灾祸。
霍尔这个披着纯血皮的血族,贝茜不喜欢,希里兰德更不喜欢。
尤其他还刻意魅惑过贝茜,令得希里兰德对他的厌恶深之入骨,地位之争一爆发,希里兰德就想杀了他,
始终没能如愿以偿。
霍尔比他更清楚这是为什么。
没有弱点的人才无敌,血族也一样。
希里兰德有他自己的软肋,而一旦有了软肋,就不能再无往不胜了。
但没人料到希里兰德输得那样惨,以至于一败涂地。
决战之际,他弄丢了贝茜。
派出许多血族去找,没有一个把她找回来。
希里兰德自己跑回来找,在霍尔遁身的地方找到了伤痕累累的贝茜的尸体。
她躺在那儿,心口空了一块,非常安静,睡得很沉,再也醒不过来。
希里兰德愣在那里,一时不敢眨眼睛,然后想,昨天才见贝茜,她知道他要走,留了几个血族保护她,同
往常一样什么也没说,独独在他跨出门那一刻,轻轻叫了一声“希里兰德”。
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非常喜欢,因为不经常能听见,每一次都是奢侈。
但这次太过奢侈……以至于,他的伊丽莎白没有了。
真的没了。
希里兰德看看贝茜空荡荡的心口,再摸摸他自己的心,癫狂成了不知道回哪里去的飓风。
霍尔险些死在他手里,丢下贝茜的尸体落荒而去。
希里兰德抱她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再摸摸她的脸。
往常这样她就要乱动挣扎,如今实在是乖。
他亲她,再亲她,忽然又想起她拿手在窗户上画画的样子,他想起她画着画着,一下子就哭了。
然后被挖了心死在这里,一睁眼睛问:“希里兰德,你不道歉么?”
希里兰德身上很多伤口,算一算,实际上还没有贝茜的多。
他就摸一摸她的伤口,一道,两道,三道,有的借着身体死亡前的痊愈能力悄悄长好了,有的来不及,样
子可怕地留在那里,卷成奇怪的形状。
摸到心口,他眼里滴出血来,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慢慢道:“伊丽莎白,我的肋骨被抽掉了。”
贝茜一动不动,没有听见,再不能听见。
“对不起。”希里兰德道,“你听,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这样道歉真是低声下气,想是因为她,顿时又不觉得低声下气,弯唇笑起来,随即放声痛哭。
他的伊丽莎白没有了。
是最爱的这一个,如今才懂什么叫爱,所有的一切因他的自私而起,如今彻底失去了他的全部。
内战没有结束。
霍尔不见踪影,也没有人能找到希里兰德,但血族与血族仍旧在缠斗。
贝茜被希里兰德藏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无声息地睡着。
希里兰德在她身旁坐成了枯木。
日落时,他站起身,将一把匕首放到了她手里,用掌心包覆着她的手,剖开了他的心。
他是真的很强大,强大到挖出心脏还能继续动,心跳停了,呼吸还没停,还能够支撑着用剩余的力量封存
保护她。
日复一日,贝茜依然干净,他却脏兮兮,成了个无心的蓬头垢面的怪物。
希里兰德等了很久很久,贝茜一直没有醒。
然后有一天,阳光很好,他趴在贝茜身旁,想慢慢亲一下她的手,发觉自己太脏,费力缩回去,动作做到
一半不想做了,就还那样趴着,低声道:“再等你一会儿。”
话音刚落,身体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