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穆抬手掐涿帝的脸,只是手上没甚力气,感觉上更像是在摸:“这几日我一直昏睡……趁现在跟你说了咳……省得你自己胡思乱想。”
涿帝突然淡淡道:“我已不会轻信任何人……你最好说实话。若日后我发觉你在骗我……”他抬手轻轻覆上脸上那只冰凉的手,“……我会亲手将刀子送进你心窝。”
天穆气息一窒,抽回手猛地呛出一口血喷在涿帝胸前,一时喘得辛苦。
涿帝面色苍白,抿紧唇一动不动。
天穆勉力攥紧涿帝的袖子,气笑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他从涿帝身上翻落在地,撑着坐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往马车外走。
那身子中毒久卧,又气急攻心,哪里走得了?天穆心头剧痛,眼前一暗就没了知觉。恍惚中好似被后头的人轻柔接住,心底不禁缓缓溢开沉沉叹息……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那人本无辜,事到如今也该够了。
等到那人真的死了心,他……
也活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皮一下
第11章 天牢
天穆隐约中闻见一股淡淡龙涎香,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处皇帝寝宫。他睁开眼,正巧一个宫女端着洗漱的推门进来,看见他醒了便将手中活计放了飞奔过来:“裴公子,您醒了?!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天穆想要开口说话,胸口一阵痛,竟呕了一口血出来,婢女见状花容惨淡,立即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天穆撑着床杆坐起来,拿袖子擦了擦下巴的血污,心道最近吐的血没有两斤也有一斤半了吧。他有轻微洁癖,虽然身上衣服看起来已经换过,感觉也挺清爽,不过大概冷汗流得多,面上有些黏着,还是洗一下罢。他慢慢挪到桌边坐了,伸手去拿那水盆里的布巾,触手冰得很,但也只能将就了。他拧干布巾揉了揉脸,被那冷意刺得一阵清醒。涿儿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呢……正想着,有人过来夺了他的布巾,冷声道:“你故意做给朕看的是不是?!”
天穆一看那人面上冷硬中透着焦急,不禁笑起来:“原来是皇上来了。”
涿帝冷哼一声:“你不是要走么?”
天穆温温笑:“我一时赌气,是我的错。”
涿帝面色稍霁,抬手搭上乖乖笑着的某只的脉门,须臾从怀中取出一粒透明状朱红丹药:“吃了。”
天穆道:“好。”接过来吃了,又道:“你有解药在手,我便无大碍。倒是你,总是这样轻易动气,再多几次我也救不回你。”
涿帝在旁侧坐下,苍白面上漾起些彤云:“……哼。”
天穆不禁又笑,笑了一阵见涿帝面色放松些了,便缓缓道:“我当日并不曾真的预谋造反。”
涿帝回头看他,面上有些恍惚,似是没有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天穆见状心中一柔,忍不住起身过去轻轻抱住他,又温柔地将话重复了一遍:“涿儿,皇兄并没有反你。”
涿帝茫然一阵,突然将天穆狠狠推了开去。他喘着气,额上青筋狰狞,一双桃花眼瞪出了血丝,一副凄厉心寒的模样。他抬手指着他,颤着声道:“你……”天穆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得很:“涿儿?”
涿帝蓦的嘶声叫道:“尛岐!”外间曹光的声音诚惶诚恐道:“皇、皇上,尛岐在西子江那会遭了毒害,现下落不明!”涿帝冷冷笑起来,喘着气扶额道:“是了……是朕气糊涂了……曹光,你进来!”曹光暗道糟糕,抖抖索索进殿:“——皇上?!”
涿帝那修长的指尖如利刃般往身侧一指,厉声道:“此人欺君罔上!给我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天穆在旁听得额角一抽,无奈看了涿帝一眼,抬步走到曹光面前,柔声道:“有劳曹公公带裴某走一趟了。”
曹光差点把半口老牙咬碎。
这兄弟阋墙为甚要把老朽扯进去!若凉穆王在狱中受了累……
皇上不拿他下刀那就不是皇上!!
涿帝瞪眼道:“还不去?!”
天威浩荡,曹光一抖,静静领了人就走。
天牢外,狱卒头子附在曹光耳边低声道:“曹公公,这回这个是什么人物,难不成是皇上的男……”
曹光淡淡“嗯”一声,将拂尘一摆:“老奴言尽于此,该如何做,秦侍卫看着办。”
曹光颤巍巍走远。
秦侍卫心道,父亲曾偷偷告诉我说先皇有一次关了个白头发的在这,没两日就放了去……啧啧,坐那个位子的怎的都喜欢这么玩,啧。
养心殿。
太后半靠在凤榻,细细往手上涂丹寇:“皇上把一同带回的绝色男子关起来了?”底下那侍卫道:“是。”太后闲闲道:“子时,去准备吧。”因说话分了神,手上丹寇不慎涂歪了些,太后细细拿丝绢擦了重新涂抹一回,抿嘴笑道:“这回甚好。”
第12章 外人
子时。
天穆坐在牢中的蒲团上,听到有端稳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