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地在雪地里驻足,发动机的声音消失后周围更是悄寂得令人心悸。
“回去。”桑多道,“先把比奇的事情解决再说。”
索坦松讶异,他说你有没有搞错,我们这都开出来一个多小时了,铁轨都要看到了。
“而且这火车一天一趟,你今天不去,明天再去就得迟到,”索坦松拧开酒壶灌了一口,呼出一口热气和酒气——“你还嫌你违抗军令的次数不够多?”
但桑多不依。
他才好不容易接受选个难民作伴的设定,也好不容易才和比奇熟络一些,现在跟他说回头就只见得到死尸——桑多确实被流放了,但他妈要连自己手下一个人都护不住,那还不如把他拉去毙了拉倒。
桑多拧开车窗,点燃一根烟。
“回去。”桑多不由分说,再重复一遍。
反正这报告迟一天早一天又能如何,难不成还为这个迟到的理由把他抓正规监狱里去。要真这样可能还好些,他能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索坦松好说歹说没用,怨恨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醒桑多。他觉得桑多不坏,就有时候一根筋固执起来让人为难。他也把窗户拉开,抽了两根烟再继续喝了几口酒。这天气不喝酒就冷得不行,以至于他必须不停地让血ye活动。
他在特管区也没啥好朋友,就桑多一个旧识,要真把桑多调走了,他也寂寞得很。
他和桑多的私交不多,但当初在外头时桑多也算是个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好领导。他觉得杀了人放了火什么的被流放过来是自然,但桑多这类已经混到那地位的,却因为护着人命而被挤兑过来,实在不太公平。
所以算是卖桑多一个面子也好,看在两人曾共事的份上也罢,索坦松最终给了个建议——“要不这样,我先送你去车站,回头我替你把他领我那去。”
桑多扭头看索坦松,索坦松补充——“我把他当我那玩意用一周,回来你再领回去,成吧?”
“你……用一周?”桑多的心脏拧了一下。
“不是真用,”索坦松皱眉,“那不然我怎么把他搁我屋里啊,我不可能替你把他搁你屋里的。”
桑多眯眼看着车外漫天的白雪,最后将烟头弹掉。
“好……好吧,先谢谢你了。”桑多道,说这话时还有点别扭。
他实在不擅长对人说感谢,但想来当下要逐渐掌握这个技巧了。
(15)
索坦松不喜欢得罪阿诺瓦。
因为阿诺瓦比索坦松得人心,特管区里到处都是他的帮凶和眼线。
如果说特管区是地狱,那阿诺瓦就是个魔王。在这毫无生机的地方,阿诺瓦总能找到一些乐子让那些特管员热血沸腾。
当所有希望都湮灭的时候,刺激肾上腺素分泌的活动就是人们唯一的盼头。他用自己邪恶的智慧统治着特管区,也发明出各种各样的游戏让手下心满意足。
他就像降临到这里的智者一样,发明了把冻死的尸体淋上油,插在地里点燃后当火柱。
他教会大伙带着奴隶出去遛弯,教会他们把人养成畜生的方法和技巧。
他还凭着在外界混迹的多年经历,从另一块大陆上学到了轮盘游戏,在轮盘上写上不同的刑法,让自己奴隶上去转一圈,美其名曰让他们主宰自己的命运。
他那不可思议的思维就像着毫无边际的雪景一样发散着,谁也不知道明天他又会找到什么新奇的点子让人四分五裂。
老天,索坦松一点也不希望靠近这个人。如果他可以选择,也绝对不会住在阿诺瓦的隔壁。
那没日没夜的惨叫从薄薄的木板透过来,不仅折磨着他,还折磨着他怀里的人。
当索坦松把桑多送到车站,自己再折返回来时,他屋里的人还有点惊讶。
那小家伙跟了他半年了,现在总算从瑟瑟发抖变成懂得主动问话。
其实他听到门响时还有点紧张,每次索坦松离开后他都会特别紧张,就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把他拉到走廊尽头的那个轮岗房去——哪怕索坦松告诉他只要他乖乖呆在房内,什么都不会发生。
“等会我带个人,和你住几天。”索坦松简明扼要地道,脱掉外衣递给对方,“你把柜子里的被褥找出来打个地铺,晚上让那小伙子睡地上,多垫几层。”
科里亚呆住了,也许索坦松自己没有意识到,但这话在科里亚听来就像给他判了死刑。
“我做错什么了吗?”科里亚的双腿有些打颤,索坦松对他一直很好,他万没想过有什么原因让索坦松把他换掉。
他快步上前,索坦松还没来得及解释,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扑通一下朝索坦松跪下,抱住对方的腿。每一个特管员都是他们的神,特管员一句话就能送他们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他嚎啕起来——“不要换走我!老天啊……不要换走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我做错什么您告诉我就好,我都可以改的,您、您发发慈悲,不要——”
索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