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只准备美食,你必须练练议论文,总有一些题材是美食包括不了的。”
“美食属于人生中的小确幸,没什么不好。但是黑格尔也说过,一个民族有一些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黑格尔啊,你是学史政的你也熟悉吧?”
这次,湖波点点头,不哭、也不闹,默默地退出了语文办公室。
她在当天的日记里写上了一句:
“Dear,不要怕,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走了。
离开这里,永远都不用再回头。”
湖波、成功了。
收到Z大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湖波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
“回首来时路,很感谢自己曾经这样努力过。”
现在的一切似乎都很好,湖波很珍惜。
可是,高中三年的师生冷暴力,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谁也不知道。
因为常年没有人交流与理解,湖波已经习惯了和自己对话。
独自吃个饭,她会在日记本上写“每次吃饭,都是一场修行。盘里的每一粒米,都流露着进餐者自性的芬芳。”
不小心喝了口过烫的水,她又在日记本上写“急于喝热水后被滚烫刺痛的舌,有星星点点的疼,麻木而渴望。”
便利贴不慎被墨水泡了,她会静静等便利贴干了以后,在日记本上写“经油墨晕染过的便笺,斑驳、破旧、褶皱、污浊,却意外的获得了时间的眷顾,平添了岁月的年轮。——湖波易事贴。”
十一假期的时候,回W城探亲。湖波吃到了一口肥的流油、甜到发腻的白米如意糕。她当时给的评价是:“眼看着一口一口织出了好年景。”当然,餐后她又把这句记到了日记本上。
……
我想日记本是湖波最好的朋友,因为他不会背叛,不会嫌弃,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评价而对你的看法有所不同。你怎么写,他就成为什么样的。这点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所以在来大学之前,湖波这样总结自己理想的大学生活,“我们阅读,我们思考,我们写作,而后这就是人生了。”
她觉得很圆满。这样的生活,已经完美无缺。
3
可是今晚,湖波失眠了。她记了三年又两个月的日记,今天断了。整理打包完自己的稿件以后,湖波早早的爬上了床。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陶澜和他的那家“十月党人”。
对于陶澜,湖波其实并不陌生。上个月自己第一次值班的时候,算账算到第五遍还是不对,时针逼近十一点钟。店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靠到自己的工作台旁边,以惊叹的语气:“天哪,华镜斐是怎么招到你这种能在店里坐上一天的员工的?看来我也得去发广告,招点认真的新生来店里了。”
当时,湖波就回了一句:“没有没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是?”
“你们隔壁‘十月党人’的老板,陶澜。”
“哦,这样啊,陶老板好!”湖波扯出微笑答应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算账。
等十一点半,终于把现金、支付宝、淘宝、微信的各项收入与总金额匹配一致的时候,陶澜早已不见踪影。湖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就是湖波和陶澜之前唯一的交集了。
可是今天,他们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纯粹,好像就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自己是很久很久,没有被这样热闹的场景感染过了。那是青春该有的模样吗?那才是人性本真的状态吗?他们是朋友吧,肯定的,而且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们能无话不谈吗?他们会永远不出卖对方吗?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到一起?一个班?一个专业?一个学院?还是一个社团?亦或是主顾关系?
可是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开心啊。
那是一种孤身一人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愉悦,叫做相互的陪伴。
还有,陶澜,那笼包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喜不喜欢……
哎呀,蒸笼,蒸笼忘了要回来了。
湖波的大脑变成了一团麻线,开始编织自己的梦境。
在与湖波所在的文学院遥遥相对的理学院,也有这样一个睡不着的男生——应用心理学专业的大三学生,陶澜。也许人的脑电波是会相互影响的吧,陶澜现在思考的是隔壁新招的那个新员工,她怎么会有那么惊异的表情?就像一个小朋友一样,似乎从来不知道兄弟闺蜜之间可以这样玩闹。她认为这样是不能接受的吗?她从小是受了什么样的教育,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让她的脸上充满了这样对陌生人的戒备和无意识的冷漠?
她之前的生活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她受过很大的伤,他感觉到了。
还有,翡翠包是真的好吃。
陶澜带着自己嘴角无法察觉的一丝笑意,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湖波七点半就前往“十月党人”讨蒸笼。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