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地方等叶肖瑾回来。
许是前半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老了老了想把这些前尘往事放一放,好好歇一歇,却也总是不得安眠,蒋宇涵近来越来越觉得自己Jing神头实在是比以往足了,一天的时间里能得四个小时安眠便是好的。这会子坐在车上,叶肖瑾开得稳,他倒是打了个盹,还做了个梦,梦里是许久未曾忆起的往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季修的情形,那时候他刚刚成立了特别行动组,驻地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头。那天他正着急去上头汇报工作,条件不好的年代哪里有公车,他自己骑了一辆破破烂烂得老式二八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
穿过七拐八拐得老旧胡同,那天天热,他热汗流了一身,拐过弯去正要闷头赶一个上坡,却在路边看见一个只穿了件跟叫鸡叨了似的破背心的脏娃娃,正吱哇乱叫着跟一只大白鹅呛声。
那鹅可不是吃素的,小时候谁没被鹅扭过屁股,简直是人生Yin影。只见那孩子却不怵,浑身上下晒得黢黑,瘦的皮包着骨头似的,正护着怀里半只脏窝头跟大白鹅搏斗。
那孩子可能是饿的久了,瘦小的可怜,站直了只比大白鹅伸长了脖子高点,有限。按说大白鹅并不跟狗似的,有护食的习惯,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招惹了它,伸长了脖子照着孩子身上的嫩rou就叨。
这孩子瘦得那样,哪有rou给他叨,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小个,勇气却是可嘉,鹅叨他,他也不跑,一只手抱着窝头,另一只手却一直变换着角度去掐这大鹅的脖子,大鹅攻击间隙,他还能抽空啃几口窝头。
蒋宇涵怕孩子受伤,连忙过去把他抱起来,大白鹅气性大,还叨了蒋宇涵好几口,等他慌里慌张得把孩子放自行车后座上骑出去好远,大白鹅才不追了。
这孩子也奇怪,蒋宇涵把他抱起来放后座上带走了他也不哭不闹,还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腾出一只手来把剩下没多少的脏窝头塞到嘴里吃了。
本来蒋宇涵就着急去汇报工作,见他也不闹,干脆就带着去了,想着等自己这边完事了再问问这孩子是哪里的,送他回去就是了。
他去的地方小孩不能进去,蒋宇涵就把脏小孩放在他认识的一个机关大院的传达室那托人照看一下。蒋宇涵一直忙到晚上九点了才往回走,走着走着才想起来自己还寄了个小娃娃在传达室呢。过去一看,那孩子已经躺在传达室的硬木头长椅上睡着了。传达室的老大爷跟蒋宇涵是老乡,说话也随便,还说这孩子真奇怪,给什么吃什么,就是问什么都不说,多半是个哑巴。
那孩子身上就一件破烂背心,裤衩都没有一件,幸亏背心长,倒不至于露屁股,现在蜷缩在硬木椅子上,黑瘦得一团,跟一把干柴似的。
蒋宇涵一去那孩子像是感应到了,募得睁开眼,一双眼睛贼亮,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蒋宇涵蹲在他跟前,问他家在哪,那孩子果然不说话,一张小脸脏兮兮得,只直愣愣得看着他。
蒋宇涵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再回去,回去的路上,路过白天孩子跟大鹅打架的地方,蒋宇涵还特意停下车又问他是不是家就在附近,那孩子仍是不说话,只用两只手用力得攥上了蒋宇涵的衣角。
就这样蒋宇涵把那孩子带回了特别行动组,那时候的私校刚成立,接收得都是全国各地岁数大点的孤儿,里面的老师也都是大老粗,蒋宇涵不放心就这么把这小孩放进去,便在身边带了一两年,白天他工作时将他送去私校,晚上再接回来。
因这孩子不会说话,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有几岁了,蒋宇涵便让他从了自己母亲的姓氏,取名一个修字。
季修跟着蒋宇涵头两年,从没开过口,可医生检查听力喉咙都没有问题,当时医疗条件有限,也无法确诊是真的生理缺陷还是心理问题,只能这样算了。
后来有一次蒋宇涵外出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人跟个血葫芦似的,差点没救过来,被小小的季修看见了,他才说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话,叫了一声“爸爸”。
迷迷糊糊得蒋宇涵许是听见了这孩子喊他,才咬着牙趟过了那一关,勉强保得一条命在,只是从那以后身体大不如前,慢慢地也就不再出任务了。
蒋师从回忆中醒来时,叶肖瑾刚刚把车开进他的小院,正慢慢停车,回头一见蒋师醒了,连忙把车挺稳,缓缓地跟蒋师说话,“咱们在车上再待一会再下车吧,您刚醒,外面风凉。”
保姆和警卫员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腿脚不方便,上下车需要的人手多。
“你这孩子,很细心,也很会体贴人,倒不像是在那富贵圈里滚过一遭的人。”
“我从小家里也就是一般条件,只是长大了Yin差阳错入了那一行,我爸妈以前都是老干部,只是他们去世的早,算起来,我也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一代了。”叶肖瑾到了该卖乖的时候也是挺拿得出来的,说的话寄不让人觉得刻意,又能恰到好处得讨喜。
“本来想跟你说说话,路上却睡着了,季修和丽华都觉得你跟小谢做的不错,我也放心,行了,回去吧,省得让人等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