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僵在山门外。
元长老两头劝:“小云儿,小云儿,师父他年纪大了脑子不好,就别让他全背完了。师父,师父你一死就是百来年,谁知道你是人是鬼,抓紧多背两条哄哄小云儿,否则他不让你进门!”
仙者叹了口气,说:“小云儿,师父有话要对你说。”
云何处说:“我当了你两百年徒弟,你还有什么话没说?”
仙者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吗?听话,师父今天就告诉你。”
云何处缓缓收起手:“白骨乡里的邪气,是你封印在那里的?”
仙者说:“是我。”
云何处问:“为什么?”
仙者说:“你放为师进去,我慢慢和你说。”
云何处缓缓放下剑,对弟子们说:“都下去。”
小弟子们乖乖地退下了。
元长老凑过来:“小云儿……”
云何处说:“你也走远点。”
元长老怂唧唧地去后山炼丹了。
云何处拿剑指着自己的师父:“说。”
仙者说:“小云儿,白骨乡里的邪气是我从你身上剥离出来,封印在白骨乡的。”
云何处沙哑着问:“为什么……”
仙者说:“为了报仇,云儿,为了有一天你能将煞鬼之力为己所用,来找叶家报仇。”
云何处说:“我和叶家有什么仇?”
仙者叹了口气,说:“三百年前,景裕帝与秦太后争权。秦太后在京中经营已久,麾下官吏兵马无数,景裕帝不是他的对手。那时候,我在宫中任陛下仙师,景裕帝想出了一个主意。秦太后是承人,他便要我联系天下仙门,共同声称算出天卦,将有一个承人倾覆中原,屠戮苍生。借着这个由头,景裕帝扳倒了秦太后。”
云何处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道骨仙风的师父:“那个预言……你个杀了无数无辜之人的预言。竟只是宫闱夺权的一个由头???”
仙者说:“后来,天下便渐渐失控了。承人本就数量稀少,又天生俊美聪慧,常招人妒忌。天下人的私怨借着这个由头铺天盖地漫延到九州各处,连最偏僻的村子里,都有承人被驱赶,被杀掉,被当做不祥之物。”
云何处颤声问:“我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仙者说:“后来,天下的承人开始逃离中原,往南关逃,避入南荒之中。可或许是杀戮太多人心会变,或许是谎话太多,自己也信了。景裕帝渐渐的,竟然信了自己亲手编造出来的承人灭国之说,要我去南关,阻拦承人南逃,要杀得一个不留!”
云何处的剑缓缓落下,他好像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仙者说:“我在南关等着,把南逃的承人全部抓捕入狱,等着一同处决。有一天,我在南关的茶楼里见到了一个人,他长的不太像承人,见到我也不跑,还请我喝茶。”
三百年前的南关,醉心权势的仙者,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模样俊秀,笑意盈盈,只因两句投缘的话,就要请他喝茶。
他想,天下承人见他,都像耗子见了猫,个个瑟瑟发抖狼狈逃窜。
不会有人这样对他笑,毫无惧意地请他喝茶。
喝茶,闲聊,下棋,赏花。
他仍然时不时带兵抓捕那些南逃的承人下狱,有时候下手重了些,衣上沾满了血。
那人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桃花眼底波光潋滟,温声说:“衣服脏了,我给你洗洗。”
溪水哗啦啦地从桃花树下淌过,血水顺着白皙的指缝散在溪水中。
那人把洗净的衣服晾在小院的阳光下,回头对他笑着说:“站着干什么,大仙尊若是无事可做,不如去后院给我浇菜,把菜浇水灵了,晚上我做菜羮给你吃。”
仙者沉默地站在日光下,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人故意叹了口气:“我忘了,大仙尊有皇命在身,必定是公务繁忙没空陪我吃粗茶淡饭,罢了罢了,我自己吃吧。”
仙者有些慌张:“我去浇菜。”
或许他那时已经猜到了,猜到了自己的心悸因何而来,猜到了那个人……因何而来。
可那一天,他没有离开那座小院。
那人做了菜羮,倒上自酿的桃花酒,饮了半口,对他盈盈一笑。
他便像着了魔似的吻上去,索取着那人口中的佳酿。
很甜,很香。
恍恍惚惚一晌春宵大梦,他想,或许是他错了。
他不该随侍一个暴戾无情的君主,他不该深陷在权力富贵的诱惑中忘却仙道本心。
他吻着那人的眉心,胡言乱语地说着海誓山盟的情话:“我向陛下请辞……明日,我便向陛下请辞,不做什么大仙尊,只要你……只要你收留我,让我在南关陪你终老余生,好不好……”
那人笑着说:“好。”
他信了。
欢愉到极致的刹那间,他想要再索求一个吻,怀中的人却从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