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本书翻看着,也是一脸欢喜。
“时野nainai,你这些可都是宝贝呀。”储老师扶着阿婆说。
“可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都是大宝贝。”
储老师搀扶阿婆坐下,又说道,“时野nainai,你知道印象最深的小学课文是哪一篇吗?”
时野递给储老师一杯水,也等着他说。
“是一首诗。不知道你们还记得吗?”储良辰喝了口水,慢悠悠地念道: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储良辰在北京呆过几年,跟当地人相比多了几分京腔,寥寥二十个字让他念得别有一番味道。储老师念完又说道,“当时就觉得中华汉字很有魅力,简简单单的字就描绘出一副画,朗朗上口,还既学了语文又学了数字。”
阿婆跟储老师就这个话题热烈地讨论了起来,时野却有些失神,他总想起那天在阳台上看见持琴的柳清川,想起他放着光又暗淡下来的眼神。
不知怎么地,时野竟觉得有些心疼。
“时野?”储老师叫了他一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又听到储老师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跟nainai早点休息。”
“嗯,我送储老师。”
走到门口时,储良辰拍了拍时野的肩膀,看着柳清川家的门问道,“正式开学之后,还想跟你的邻居当同桌吗?我看你俩挺要好的,到时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要!”时野毫不迟疑地说,又加了句,“储老师,别把我们分开。”
第十四章
柳清川买自行车了。
于是,现在有三个自行车后座可供汪燕燕选择,但她最中意的自然是崭新的那个,前一天这位女班长就提前预定好了柳清川的自行车。
时野还仗义地帮她装好了后座软垫,他蹲着拿起扳手拧紧螺丝,柳清川看着他头顶的一个小旋,保持着沉默。
“装什么车垫子,就该把她屁股颠成四瓣。”傅豪板着脸有些不开心。
“我可不想得罪大班长。”时野拉了几下座垫,看有没有装牢,“你最好认清这个事实,她现在是我们四个里的最高权力者了。小心她罚你打扫一个礼拜卫生。”
傅豪哼了一声,甩着手走开了。
柳清川递给时野一张餐巾纸,让他擦擦额头的汗水,又拍了拍座垫说道,“要不你坐上来试试?我带你骑一圈。”
“不用了吧?我装得很牢的。”时野擦干汗,又随手摘下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
柳清川看着他眼角的那个疤,随口说道,“那就当陪我试试新车吧?”
新装的座垫很柔软,柳清川骑车也很稳,一点都不颠,但时野还是习惯性地单手搂住柳清川的腰。
在这个夏日周末的午后,空气中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柳清川就这样骑车带着时野穿过大街小巷,像是穿过了彼此的青春。
那时候整条街都是时髦的音像店,震天响的大音响为这个城市播放着最新的流行歌曲,店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刚到的专辑名,货架上是整排整排的专辑和CD,安静地等待有缘人来挑选。
少年们总爱进去瞎逛逛,有时买有时不买。为了一盒磁带,他们会千方百计地跟父母要零花钱,攒上十天半个月,还要提心吊胆会不会被别人买走了。
直到把货架上日思夜想的磁带拿在手上,才真正安了心,连最好的朋友都舍不得借。
最烦躁的时刻,是听得正起劲卡带了,于是只能耐着心用铅笔慢慢卷着磁条,一段段理顺。
而最机智的时刻,是将磁带装进英语课文的磁带盒里,假借练听力之名正大光明地享受音乐。
但这时代总是发展得这样快,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单纯的快乐很快就会被数字音乐时代拍死在沙滩上。
不再有那些流连音像店的旧时光,想听什么,上网下载就可以。
那时候一张专辑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会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地听,对着专辑里配套的歌词本,一个字一个字聆听。
也因为这样,每首歌听得太多遍了,它总会变成某年某月某日和某人的一段回忆,日后每每听到,总会想起那段难忘的记忆。
就像此刻,大音响里放着孙燕姿的同名专辑,柳清川之前只偶尔听过一两首,这首歌今天是第一次听到,但他知道歌曲名字叫《天黑黑》。
因为孙燕姿在开头唱道,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候
我的外婆 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 姥姥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 欲落雨 天黑黑 黑黑”
时野正在认真地挑选专辑,他一盒盒地看,像是在挑选朋友。柳清川就这样透过货架的缝隙看着时野,看着他专注的模样,想象着眼前的小阿野是否也会被阿婆唱着歌哄着。
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