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
凤炽问道:“凤焕在何处?”
凤燃望着他,淡淡说道:“我阿姐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炽脸色难看起来,定定看了凤燃片刻,才勾唇道:“好,那就悉听尊便。”
凤燃说到这里,眼睛里面已经具是一片惶恐,他很是无措的看着月见微,问道:“我觉得,这都是真正发生过的,我根本弄不清楚,究竟那个人是我,还是如今的我是我。”
月见微却是蹙了眉头,心里念着那个恶言咒。
所谓恶言咒,便是平日里看不出这咒术附身,但被施咒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受到这恶言咒的影响,见到某些特定的人,或者触发眸中特定的场景,就会止不住口出恶言,动辄拳打脚踢,刀剑相向。
咒术乃是歪门邪道,甚少有正道之人会用,毕竟,这种咒术着实惹人憎恨,恶言咒还算轻的,月见微还曾经见过有人身中情咒,每隔几日,便要欲火焚身,非要与人交合才能缓解,可见下咒之人,当真恶毒。
月见微道:“你身上,可有恶言咒?”
凤燃惶惶,道:“我不知道,但是,那若只是做梦而已,又怎可能,我真的身负恶言咒呢?而且,我检查了身体,并未发现有什么咒术打在身上。”
月见微起身,道:“这种诅咒,哪里容易被你给找出来,我替你看看算了。”
但凡诅咒,都会在身体体表留下痕迹,有些诅咒的痕迹是伤口,有的便像是个法纹,越是厉害的、有损伤的诅咒,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甚至有的能让人直接化作活骷髅。
最终,月见微是在凤燃后脑勺的头皮上,找到的这恶言咒咒印。
月见微倒吸口凉气,心禁不住一冷,看着那会让人口出恶言的咒印,道:“你那阿姐,当真是个亲阿姐。”
凤燃摸着脑袋,眼眸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原以为是梦,只是过于真实罢了,没想到,那根本就不是梦。
“怎么、怎么会这样?”凤燃有些崩溃,双手都冰冷地发抖,道:“我阿姐,她怎么会给我下这种咒,我……她到底是为什么啊!”
月见微突然觉得,凤燃也是个可怜人。
喜欢的人,上辈子将他当做娈宠对待,让他受尽天下人嘲笑,最信任的人,却是给他下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咒印,许是这咒印,便是他后半生悲剧的根源。
从头至尾,他不曾参与过凤族的内乱,却是活得最久、受的折磨最多的人,他曾是个虽脾气不大好、却仍是心善的孩子,却被外力,改造成了个人人都讨厌的坏孩子。
他纵然面对喜欢的人,也会控制不住地恶言相向,纵然日后他破了这咒,也为时已晚。
凤燃不曾看到最后,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月见微记得清楚,凤燃在凤箫死后过了数年,在所有人都当他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时候,便趁着凤炽离开凤凰岭,剖开了自己的内丹,将那整个宫殿都给烧成了灰烬。
而他自己,自然是同那宫殿,一起化作了灰。
凤凰火乃是能焚烧万物的火,凤凰没了内丹,便和凡鸟没有太大区别,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前提便是内丹尚在。
凤炽离宫,是因着听人说起在某个地方似是见到了凤焕,便匆匆去寻他,然而这边刚寻到人,那边就有消息传来,说凤燃没了。
那场火,其实烧的并不久,但凤燃的死,还在苍茫大陆,掀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毕竟此人,乃是新上任的凤皇陛下,第一位宠妾,还是曾经的天骄,自然成了那些热爱八卦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凤炽匆匆赶回了凤凰岭,他看着那成了灰烬的宫殿,又看到了那颗圆润却又暗淡、裹挟着嫣红的血的内丹,便问道凤燃在哪里。
凤燃当然是连灰都没有。
凤炽只送过凤燃一样东西,便是这颗内丹,虽然送的时候,他是被凤箫派人给生生挖出来的,但最终仍是进了凤燃的身体里面,与他融为一体。
如今,凤燃走了,连他送他唯一的东西,都不要了。
凤炽在那废墟之中,一个人坐了许久,待到出来之后,便重新将那宫殿修葺一番,却并未还原成凤燃还住在里面时候的模样,而是一笔一划一草一木的,都参照着凤燃少年时住的宫殿悉数还原。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月见微是在那场大火过了足足三个月之后,才听到消息,赶至凤凰岭见到了凤炽,那个时候,凤炽依然一脸颓败的模样,身边放着不知多少个东倒西歪的酒罐子。
凤炽红着眼睛,道:“他只怕是早就不想活了,从他家族覆灭,从他长姐赴死,从他被我如此折磨欺辱,他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本就无亲无友,从不快活,我还要故意折磨他,是我害死了他。”
“月哥哥,你知道么,我本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的,可他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孩子……”
凤炽抹了把脸,哽咽着说道:“他以前说,他最喜欢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