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血。
鲜红色的血ye呕了一滩，钟宁的鞋尖上也沾了血。
钟宁窒息了两秒，腿肚子都软了。他赶紧蹲下来，捧起张蔚岚的脸，他的指腹蹭过张蔚岚唇下的血珠，彻底被吓懵了。
张蔚岚那张脸被微弱的灯光浅浅地，温暖地描出轮廓，几乎就要在暗淡的黑夜里消失。
周遭的寒冷像刀刃一样锋利，钟宁不敢眨眼，只要看着张蔚岚：“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儿？啊？”
哪怕再投八次胎，钟宁都碰不上张蔚岚这样会折磨他的人。刚才那个该死的吻还来不及作数，张蔚岚一口血吐得他散魂丧胆。
“你别总吓我行吗？”钟宁的手抖了下，他崩溃地大吼一声，“我他妈求你了行吗？”
“恶心，还有点儿疼......”张蔚岚吭了一声，低下头往钟宁怀里靠。
钟宁顾不得其他，无意识就搂了张蔚岚一把，赶紧问：“哪儿疼？”
张蔚岚沉默了片刻，小声说：“五脏六腑，七经八脉。”
钟宁没听清，又追问：“哪儿？”
张蔚岚这回不说话了。他心说：“你才不会记得。你才不会记得你说过的瞎话。”
钟宁眼见张蔚岚蜷缩在自己怀里，手还捂着那完蛋的胃。
钟宁闭了闭眼，狠狠咬牙，强忍着才没把张蔚岚的脖子掐断：“你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自己胃溃疡？”钟宁大骂，“多大人了，喝酒喝得胃出血？”
张蔚岚没动静，窝在钟宁怀里一动也不动，任由钟宁劈头盖脸地骂。钟宁急促地四周张望，却连个人影都没瞅见。
“起来，去医院。”钟宁拽了张蔚岚一把，给人薅起来。
张蔚岚被钟宁扶着，他们的肩紧紧靠在一起。张蔚岚特别老实，跟着钟宁到路边。
张蔚岚侧过眼睛，看见钟宁拧起的眉心，还有那紧绷的嘴角。那嘴角上还有伤，是他刚刚亲口咬的。
看啊看，看啊看。
张蔚岚浑身上下都在寻死觅活，除了那颗不懂事的心脏，它倏得就轻飘飘的，好像得到了神仙的救赎，刚被一把从万丈冥渊里捞出来。
钟宁招了两下手，过来的出租车里坐着人。前面大道口赶上一个红灯，又要一阵儿打不到车。
钟宁伸手去兜里摸手机，想给徐怀打电话，让徐怀出来帮忙，他肯定还在Azure没走。或者干脆直接叫个救护车。
钟宁还没等把手机摸出来，张蔚岚轻轻捏了捏钟宁的胳膊：“你别急。”
钟宁扭脸瞪着张蔚岚。
张蔚岚居然还能朝钟宁笑一下：“我的车就停在那边。”
张蔚岚忍着恶心和头晕，伸手指了个方向：“SUV。”他又费劲地把车钥匙掏出来，放进钟宁手心里。
钟宁已经被气得点不着火了，他的脾气早都拿去锉灰儿用了。
——这混账喝到胃出血，还酒驾。
“我明白了。”钟宁只想把手里的车钥匙捏碎，“你有病，就是想死给我看。”
第84章 “你生我气了......真好。”
钟宁把车开得飞快，没有丁点儿交通公德，将SUV当越野摩托飙，东倒西歪地变道，超车，怼车喇叭撒癔症。
一辆宝马刚被他别掉，司机是个剃马蛋的东北老爷们儿，大冬天也冻不住他的土豪气性，就见他打开车窗，骂出一嘴唾沫：“抢死啊？你妈知道你要投胎吗？”
钟宁充耳不闻。
紧接着，钟宁兜里的手机响了。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冬季天黑来得特别早，也来得特别快，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黑幕就能完全笼罩这座城市，叫那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的万万盏灯全亮起来。
钟宁两只手都握着方向盘，一门心思奔急诊，没空接电话。他由着手机自己叫唤，再自己挂断。
——应该是钟姵的电话。先前答应过晚上要过去吃饭，这个点儿了钟宁还没到，估摸是打电话来催了。
张蔚岚目光暗沉，他痛苦地靠在椅背上，静静看了会儿钟宁，才开口说：“我没事，你慢点开。”
“你给我闭嘴。”钟宁根本不稀罕看张蔚岚。
张蔚岚又轻悄悄地问：“很担心我？”
这话像裂痕斑斑的薄玻璃片，好像碰一下就能四分五裂，崩成玻璃碴，扎进手指间，扎进手掌心，扎进心窝里。
钟宁干脆不理张蔚岚，不再搭话，他又踩了踩油门提速。
前面是红灯，人行道上有行人通过，钟宁不得不给一脚刹车。
这一刹有点儿猛，张蔚岚被颠了一下，肚皮下又一阵翻腾。苦腥味儿再次涌上来，张蔚岚赶紧捂住嘴，侧过脸瞪着窗外，好一会儿才把这阵恶心咽回去。
舌根上有胃酸和血ye的味道，张蔚岚扭回头巴望钟宁，难受地问：“有水吗？”
“......”钟宁向路两边仔细看了看，确定短时间内不会有行人再穿过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