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本来便不喜欢我,这下子肯定更加讨厌了。
“耿耿……”
裴云旗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余耿耿的名字,喊完之后却沉默了。
阿努蓬仿佛嫌事情还不够大,很好说话地问他,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
裴云旗狼狈地挂断电话。
直到此时,杜归僵硬停摆的心脏才缓缓回暖,有那么一瞬间,他害怕裴云旗会不会真的改口。
*
阿努蓬将军遵守承诺。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裴云旗并没有过来,只让手下带着一箱子钱去接杜归。
回到安全屋后,杜归不顾劝阻,挣扎着要去见他。
他拖着病体走到房间门口。
桌子上的烟灰缸几乎堆满了,男人的脸被烟雾罩住。
杜归站了一会儿,伸出手去碰他的脸。
他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他从裴云旗那里得到的爱太少了,导致他总是忍不住反复确认。
碰到了。
温热的脸颊,是真的。
杜归由衷地笑了一下,心里仿佛有烟花绽放。
裴云旗忽然抓住他的手,力道有些重。
杜归低低地咳了咳:“你弄痛我了。”
裴云旗看着他的眼神没什么波澜:“杜归。”
杜归的手指缩了缩,他以前都喊他小归的,听起来很亲近。
从来没有这样直呼其名过。
杜归挣扎着想把手抽出去,慌乱地说:“我有些累,要去睡一觉,有什么事你等我睡醒再说吧……”
裴云旗没给他机会逃避,用客气的语气说着最戳人心的话:“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如今我把你赎回来,算是扯平了。”
“以后我们俩互不相欠。”
至于余耿耿,他会想其他办法。
裴云旗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什么不能改变,只是时间还不够罢了。
就算余耿耿厌恶、远离他,他可以等。
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回过神来的裴云旗察觉到杜归的状态很不对劲。
杜归垂着脸好像是在发呆。
他突然把手放在植入定位器的伤口,手指隔着布料抠进去,搅弄。
大片的血色在裤子上弥漫开来,触目惊心。
杜归似乎失去了疼痛感,茫然地说:“定位器呢,怎么找不到了啊?”
“杜归,你在干什么!”
裴云旗紧紧捏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杜归低低地笑出声。
失去意识之前,他用染血的手碰了碰他的脸:“裴云旗,你想都不要想,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甩开我。”
*
杜归走后,余耿耿没有再继续关押,多图领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他去了岛中心的城堡。
阿努蓬将军站在顶楼露台等他们,背影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萎缩。
“来了。”
多图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事情都交代下去了?”
“是的,将军。”
余耿耿觉得哪里不对,沉默地观察着他们俩。
阿努蓬将军扭过头对副官低声嘱咐了几句话。
多图一脸悲痛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阿努蓬不耐烦了,大声呵斥他。
“我说了,你把钱全都带走,我的人脉你也都有数,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机会!”
多图虎目含泪:“将军……”
余耿耿虽然没听懂多少,但莫名觉得,这一幕像是电影里生离死别时经常看到的场景。
半晌,多图副官把右手放在左肩上,朝将军微微躬身,随后红着眼眶大步走出去。
露台上只剩下两个人。
余耿耿被捆在椅子上,一动不能动,嘴唇上贴着胶带。
阿努蓬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浑浊的眼珠望着远处的海面。
脱去大毒枭的光环,他此刻看起来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甚至有些落拓。
余耿耿艰难地侧了侧脸,朝他呜呜两声。
阿努蓬没有理会他,用生硬的中文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女儿。
余耿耿依稀记起那是一个面容深邃穿着漂亮礼服的女孩子,性格很是活泼,当时在晚宴上一直缠着余淮之。
他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竟然在点灯节的sao乱中去世了,难怪阿努蓬看起来大受刺激,有些疯疯癫癫的。
阿努蓬没有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笑着摸了摸。
“我要去陪我的夫人啦,可我的女儿最讨厌孤单,在走之前我要多找一些人陪陪她,不然她会很无聊。”
余耿耿睁大眼睛,在椅子上拼命挣扎:“………!!!”
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