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胤岑抓紧软绵绵的棉被却觉得手脚发冷。
她把依纾当成她……
正如,依纾也把自己当成奈语。
如果这样才可以解救自己的灵魂,那就坠落吧,坠到最深的底下……坠到看不见光明的那口井,坠到——坠到——依纾所在的漆黑世界。蒙蔽她的眼、摀住她的耳朵,只要看不见听不见——
这世界就是正常的。
「……」
她看着一直站在外面的女孩。
那女孩据说是表姊的「女友」。
她记得亲人最近有在说这些事情,关于周妤的事还有那自称是她女友的女孩。一开始她对那女孩也是抱着敌意,毕竟突然不认识的人跑来说她是她家的谁谁谁是一件有些让人难已经受的事,在他们定型的观念中,周妤:异性恋、好女孩、好女儿,让人很喜欢的表姐。
看着她的出现,本来破裂的家族象是寻找到发泄口对那女孩做出了强烈反击。
可是她仍不放弃。
从灵堂到今天的丧礼,那女孩依旧每天都来在远远的地方观看。即使她一开始抱有敌意,可是个性比较看的开吧?不像老一辈的固执反而和哥哥一起同情起那位女孩,他们想过要怎样帮忙,可是又不敢开口跟家里的大人反应。
在这小家族中最受长辈喜欢的表姐过世了,没有人承受的住。
最后她只好请一位师姐帮忙,女孩才坐在最角落的位子。她一直盯着正前方的照片看,真的感觉不出那女孩是骗人的……她能理解长辈的冲击会这么大只是单纯观念上的问题吧?这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懂得,其实那女孩给她的感觉,颇为正向,是同性恋也好或异性恋也罢……
能被那双深情的蓝色眼睛看着,就是一件幸福了吧?
她感觉那女孩只比自己小几岁而已。随着后面开放让亲友进来祭拜时,表姐的上司好像认识那女孩,那跟他对话后也百分百的确认她们的确是情侣关系,不过长辈们还是不认同就是了。
她一直偷偷注意那女孩,那女孩应该也有发现她在注意。
从早到下午,在最后送进焚化炉……女孩都跟在远远的后方,虽然长辈们的表情多为不悦,可是却已经默认让她跟着他们走,那女孩一直盯着表姐躺着的棺木,她看见她的蓝眼睛溢出泪水却没有哭。
送走了表姐到拿回骨灰罈,在这之间有段时间他们回到家小歇一下,那女孩却一直在原地等待——
到最后送到灵骨塔,真的不能再跟下去她才没有跟。出去时因为冬季的关系所以天有些暗,她看见她还在外面看着远方,不知道在凝视着什么。回过神时伯母已经往那女孩走去,本来她还怕伯母会再有什么激烈的举动有些担心,结果伯母只抱着那女孩大哭……
她们都在忍耐,她们都在害怕失去她。
最后她看着伯母将表姐的遗物——周妤生前最喜欢的那条手鍊拿给女孩,本来这是要随着东西一起烧去的,可是她最后还是说服伯母拿起来留在身边。
那女孩这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最后她没再看过她了。
从那天之后,女孩象是消失了一样——她没再见过。
三年后,在报纸上看到那女孩自杀身亡的小讯息。
☆、四十
「这次没哭?」方胤岑回到这已经熟悉的漆黑领域,依纾貌似等待已久看到她进来便往前靠去,摸起她的浏海在额头亲了一下。方胤岑沉默几秒,轻轻推开依纾沉默的坐上沙发。
「依纾,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痛?」她说着一只手也抓上胸口:「真的,好痛。」
「谁叫妳无可救药的喜欢上她。」依纾貌似对她这句发问觉得很没意思,也跟着坐在一旁:「妳认为之后自己还会爱上别人吗?」
「不会了。」方胤岑缓缓摇头:「不会了、不爱了,如果爱这么痛那我干脆不要再爱了。」她说着抬起头,双眼看着依纾象是有话卡在喉咙一样,依纾浅浅一笑但很快垂下,她潇洒起身,脱下身上穿的白袍:「如果能这么干脆也是一件好事。」
「像妳发疯一样的好事?」
依纾听了深呼吸——那家伙是被樱雪带坏了不成?现在动不动也嘴痒了?
「妳不用憋着。」方胤岑撇过头:「反正我不会离开妳身边,只要妳身上还有一丁点的周妤影子。」
「这么好?」依纾笑了勾住她的衣领:「不是因为我有钱有势、人人看了只要保有欲望心都想攀上一咖吗?」
「谁稀罕妳的铜臭味?」方胤岑终于知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的意思了,就是指依纾这种人吧?不过她也算是靠自己得来那些?依纾笑着翘起嘴:「不,妳会发现很重要的,只要人还活着,只要欲望不灭。」
「我想妳跟我一样,都希望能透过金钱换回她的命。」
方胤岑的这句让依纾愣了,她半开了嘴几秒闭上:「是,这样没错。」
「嗯……妳要去哪?」方胤岑发现依纾起身改穿上外套,她记得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