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鸿沁愣了愣,没想到娄飞钰会这么直接。
要说想讨人喜欢,他上辈子真的那样做过。
为了喜欢吃甜食的母亲,他曾努力学甜点,学习的过程中也爱上了这种甜的让人幸福的味道。
然而,结果并不喜人。
情绪低落的母亲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各类甜点,对于这个惊喜表情一变,变得一脸愠怒,疯了一般将桌上的甜点尽数扫到地上,在一片狼藉中,抓着他的手臂晃着他的身子,大喊大叫让他专注学习,不应该花这些心思在没必要的事上。
“而且,我早就不喜欢吃甜点了。”母亲声嘶力竭过后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流泪满面道:“鸿沁,你一定要让你爸知道,你这个儿子该是他的骄傲,而不是耻辱,你要努力,只有努力才能堂堂正正站到他们一家人的面前!鸿沁,你是我和他的儿子,妈妈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你可以,对不对?对不对?!”
结果他拿到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天,兴奋地回到家,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母亲因Jing神疾病发作,不知癔症中看到了什么,最终选择割腕自杀,痛苦地死在了破旧出租屋里。
还以为这些过去早已成往事,可一旦忆起却又是历历在目。
施鸿沁吁出一口气,笑了笑,摊手道:“要说的话,我什么都不想做。”
他看了眼留了一层熟糯米粉的光盘,眼中有自嘲一闪而逝。
说到底,他这次依旧做着一样的事,但娄飞钰的反馈却恰巧相反,就像申屠乐水、岑意远和伙房那些人一样,完全与上辈子不同。
而且,他早就想开了。
“讨人喜欢挺难的,但要是你们因为喜欢吃我做的东西而喜欢我,也不错,不是吗?”施鸿沁嘿嘿一笑,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等确定施鸿沁完全离开后,应溪寒看着紫檀食盒,等回过神,才发现他的手指缠上了提手上的绿绸。
因为是施鸿沁拎着走过来的,明明没沾染多少气息,但就是让他忍不住想去触碰。
片刻后,他打开食盒,品着nai茶,咀嚼着珍珠小丸子,眼眸深沉。
曾经的天地中,他听说施鸿沁曾备受非议,而他前往凰极宗时,施鸿沁已经靠着解救宗门于水火而声名鹊起。
那时,他问过施鸿沁一个类似的问题:“你是更喜欢做普通人,还是身上肩负着沉重使命的英雄?”
那时连施鸿沁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武林遍传他的英勇事迹,拥有“江海飞凤”的美名,全都想他去铲除在他们眼里恶名昭彰的禅空教。
施鸿沁惯常是冷着一张脸,听闻此问,忽而一笑:“当然是做英雄。”那双桃花眼里带有几分他看不懂的憧憬。
“再娶几个美娇娥,对吧?”申屠乐水突然冒出来,拿着一壶酒仰头灌下,一半喝下一半shi了满襟,挑眉坏笑道:“尤其是师姐,对不对?”
施鸿沁挠了挠脸颊,语气带着被戳破后来的羞赧:“瞎说什么,继续喝你的酒去!”
应溪寒看着嬉笑的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施鸿沁亦是沉溺于儿女情长中的那类人。
如果不是情爱,应修筠也不会死,所以他格外讨厌这类人,连带着对施鸿沁更是不喜,甚至有些后悔早前将《玉流玄诀录》送了出去。
结果现在这个施鸿沁给了相反的回答。而他也莫名的确信一点,施鸿沁的所指的“你们”,并不包括那个师姐。
应溪寒这段时间游走凰极宗,把门派上下的状况摸得很清楚,那位师姐在这方天地是个Beta,心仪施鸿沁,却至今未和施鸿沁说上过一句话。
很好,没有耽溺儿女情长。
应溪寒当时又给这个施鸿沁加了一个小小的长处。
现在更觉得少年还有几分潇洒气概。
此时,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应溪寒余光看到床帘动了动,恍惚间,想起晨间发生的事,双手握拳紧了紧,挣扎自眼神闪过。
他缓缓站起身,运起真气,抬掌对准门扉,“砰”的一声,门猛地合上。
走回床边,他一把掀起被褥,看到脏兮兮的床单,想起这是凰极宗的所有物,之后还要偷偷摸摸地洗干净更是不爽。
那片指甲盖大小的鹅黄碎片逐渐飘到地上,又是一掌,鹅黄碎片即刻化为灰烬。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一通发泄后,就算信息素失控,服下抑制丹再见施鸿沁,真的比原来要可自控多了。
这体质一日不好,就有随时失控的危险,单单与施鸿沁多接触怕是不行,除了寄希望于右护法……
应溪寒看向食盒提手上的绿绸,他似乎想到了一点别的法子。
再说施鸿沁心情甚好地回到小院,便看到岑意远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走上前,主动表示今天会加倍努力。
岑意远看了他一眼,清晨还是那种需要他哄着才会平静的样子,此时却只是点了点头,眼神淡淡难得恢复了一直以来的严师姿态,看着施鸿沁让他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