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把泽维尔当成了哪个女人,突然叭地亲了口带响的,这可把泽维尔吓了一大跳。
以撒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别人的名字,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泽维尔愣了一下,几乎想蹬他一脚才好。但最后他也卷了枕头被子回到吊床上去,整晚辗转反侧,吊床随着他的动作吱呀作响。
在泽维尔睡熟之后,以撒撩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吊床上的背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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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以撒帮泽维尔把行李搬上船,又赶回去做自己的事。
泽维尔站在甲板上,远远看见以撒在烈日下扛着木箱子,汗水把浅色的裤腰染shi一片;那头乱糟糟的红发短短地束在脑后,露出后颈。哪怕只有这样一个背影,而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泽维尔也仿佛能听见他shi热而沉重的呼吸。
船笛轰鸣时,以撒下意识循声望去,看见甲板上凭栏的泽维尔。他脚步一顿,抬手刚想打招呼,突然看见了泽维尔身后衣着讲究的老人——想必就是那什么公爵吧,于是,以撒的手悬在半空,假装抬起手擦汗,然后默默转身,越走越远。
“你认识那个船工?”老人问泽维尔,“他好像想和你打招呼。”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说:“太远了,看不清。也许是常去教堂做礼拜的信徒吧。”
“噢,对,我记得……你是不是做过牧师?穷人想必很难应付。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不必再迎合他们了。”
泽维尔笑着点点头,搭在栏杆上的手交握在一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后来总是想起这天,想起以撒高高卷起的衣袖、健壮的胳膊,还有码头工人特有的麦色皮肤,不知道为什么竟不敢承认这是他的养父。也许知识真把他变成了一个有点傲慢又自卑的家伙,但否定自己的出身就能保全敏感的自尊心吗?
作为一个利物浦来的底层小乡巴佬,lun敦注定会使他黯然神伤。尽管公爵越来越信任泽维尔——从一开始只请他帮忙给书信润色到全权由他代笔,泽维尔的地位还是没有根本的改变,他平常穿的也是仆人的衣服,和仆人住在一块儿,甚至还会遭到这些城里来的家仆的排挤。
每个月他都寄一些钱和一封短信给以撒,有时候会收到回信,笔迹各不相同,明显是不会读不会写的以撒找其他人代劳的;唯一不变的是这些回信的开头和落款,以撒曾经强调过都是他自己动手一笔一划写的,粗糙幼稚的手笔看起来的确非常认真。每次遇到了什么不顺,泽维尔都把这些信拿出来看看,读上面平平无奇的问话以及一些别的没营养的琐事,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码头似的。
也许真是太久没见了,在泽维尔印象里,以撒本人从不像他的信这样絮叨。他觉得以撒很想他,虽然在信里从来没有提到过。
“你帮我听听看是不是呢?”泽维尔问一位跟自己相熟的仆人,然后把信读给他听,内容是这样的:
泽维尔:
你好吗?你寄来的钱越来越多,怎么回事?自己身上该留一点,别老惦记我。也别真把我忘了。你那边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算了,不要告诉我,我怕听了难过。不,不,你还是告诉我吧。
你的,以撒。
他的朋友听完后咂咂嘴:“平平常常。非要我说,我倒觉得是你想她想得要命呢。怎么,这人是谁啊,你在老家的老婆?”
“胡说!”
泽维尔“啪”一下收了信,一言不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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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年过去,泽维尔已经完全长成了青年的模样,因为经常跟着公爵交往上流人士,有些小姐竟然还会暗暗地爱慕他,其中,最不得了的还是公爵的小女儿。
她说:“你有什么心事吗?我真想把你的眉头抚平。”
她很美,泽维尔不得不承认,但对她除了欣赏和友好之外,好像还差了点让人手脚发热的东西,像他们说的:爱情。
他知道,如果自己成了公爵的女婿,绝对百利无害——缺少的那一点点爱情在漫长的人生中根本不值一提。虽然在lun敦定居就等于基本不会再回到利物浦,但抉择并不困难。一个穷困的养父怎么比得上前途?
尽管道理如此浅显,泽维尔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推开了忏悔室的小门,神父坐在帘后,做好了倾听他的准备。
泽维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病了。”
“我病了,神父。我担心恐怕没有人能治好我,因为我得了一种离奇的幻想症……我频繁想到一个人,而且仿佛经常能在人群中看见他的影子。我不爱交往有智慧的人,全是因为他,这个无知的、不信主的,野蛮如走兽的人,总在我心里徘徊不去,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爱吗?”
泽维尔沉默片刻,奇怪地看了神父一眼:“不,没有。怎么可能?”
“但你想逃避门当户对的婚姻,回到他身边去。”
泽维尔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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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