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去。
开门的是一个小侍卫,他有些惊讶地看着何离:“你,你怎么来了?”指了指何离手中攥着的纸笺,最上面几个劲拔有力的瘦金大字“抗震防疫十八则”分外醒目:
“将军一回来可是半个时辰也没顾得上休息,不眠不休写了一天一夜,难道还没给你讲清楚?”
“清楚是清楚,可是我不敢照着做啊!”何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急出的细汗,道:“若是让百姓们知道这十八则的要求,我真怕他们会一怒之下,把我何家的祖坟都给扒了啊!”
小侍卫有些为难了:“可是现在将军才睡下……他……”
何离顿时急了,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这时候还睡觉?不怕秦川百姓一会儿把天掀咯?!”
话音刚落,门内突然响起几声轻轻的咳嗽。
小侍卫吐了吐舌头,把位置让开。
晏长清长发披散,披着外袍,静静地站在门前。
何离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慌忙作了个揖,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没说完,他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何离突然注意到,晏长清身上披着的外袍,竟然是一件狐裘。
正是盛夏,虽然清晨有些凉爽,可是哪里用得着那三九寒冬才用得着的狐裘大氅?!
※※※※※※※※※※※※※※※※※※※※
感谢三嗣小天使,运喜儿小天使的地雷!
疾风劲草 二
晏长清注意到何离讶异的眼神,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衣, 不动声色地脱了下来,交给一旁的小侍卫:“拿下去罢。”
小侍卫有些犹豫, 欲言又止, 只得接过了狐裘。
何离有些奇怪地看了晏长清一眼,见他除了面色苍白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无暇多想。
何离现在满心满腹, 都是别的心思。跟着晏长清进了正堂,屁股还没落座, 他就抖着手里的“抗震防疫十八则”道:“晏大人, 下官实在——”
晏长清却不等何离说完,只摆摆手, 道:“先品茶。”
何离这才注意到案几上摆着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茶盏, 似是提前准备好的样子。可他此时心焦气躁,哪里有心思品茶,只端起来胡乱喝了一口,继续道:“晏大人的十八则,下官实在是……您看,单这收缴焚烧圣药一则, 就能引起不少民愤, 不过考虑到这圣药的毒害, 也就罢了。可大人居然还要整个秦川人都卷着铺盖迁走!?别说那些百姓了, 就是……”何离咬咬牙, 索性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就是我何某人,心中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不理解啊!”
晏长清却仿若未闻,云淡风轻道:“何大人觉得,这茶水滋味如何?”
滋味如何?何离哪有心思注意这个!他被晏长清这样平静地看着,一双极漂亮的黑眸清明又澄澈,何离心中突然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鬼使神差般,何离竟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这次他才发现,这哪里是茶,分明就是一碗寡淡无畏的白开水啊!
何离放下茶盏,不知晏长清此举何意,只得苦笑:“晏大人何必戏弄下官?”
“戏弄?”晏长清看了眼茶盏:“你可知这是何处的水?”
还能是哪里?
何离张口道:“当然是白狼河呗。不过我们秦川百姓夏日里,都喜直接喝河水,很少有这样煮开的。”
晏长清点点头:“这水中,可是有料。”
“有料?”何离一肚子疑惑。
晏长清揭开茶盏盖子,朝里面的清水一指:“何大人从里面看到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清澈见底,一碗热开水啊?
何离苦笑着摇头。
晏长清淡淡道:“何大人竟然看不见,里面有殷红的人血?”
何离心中一震:“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晏长清叹了一声,道:“十四年前,白苍山上开湖凿河的那一群人里,也有你吧?”
在梦仙昙的幻境里,在非岚倒下的那一刻,晏长清很清楚地看见黑压压的人群里,与一个很年轻的,身穿官府的男人转过了头。男人讶异地看着满地的鲜血,似乎想要阻止,但是看着锋利的带血的利刃,有些怯懦地缩了回去。
那个男人的脸,分明就是年轻时候的何离。
何离终于意识到晏长清的白苍山之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有些慌乱道:“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知道,白狼河开凿之后,朝廷下令嘉奖所有上山凿河的人,人人皆喜不自胜,个个皆升官发达,唯有一人,拒不领赏,还年年在科考中旁敲侧击,暗讽秦川县令好大喜功,不惜草菅人命之事。结果可想而知,此人明明心有宏图大志,满腔热血,却只能在秦川府衙,做一个不得志的小主簿。”
何离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晏长清所述一字一句,皆是他心中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