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收回目光,但最终还是放弃,喃喃:“是看见圣上了。”
顾元白顿了一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元宵时热闹,马车都进不去闹市,只能停留在街市前后的两旁。顾元白为了省事也并没有乘坐马车,徒步走着,累了就走得慢些。
薛远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圣上如今走起来还觉得手脚无力吗?”
顾元白道:“现在还好。”
薛远还要再问,顾元白就提醒道:“微服私访,别说错了嘴。”
薛远改嘴,“元白。”
顾元白:“……”
你可真是会打蛇随棍上。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就见到了灯火透明的花灯街。街市中通透花灯高挂,大大小小各式各样,人chao如海,笑闹声骤然如水入油锅般袭来,顾元白带着人走了进去,没有多久,就淹没在了百姓之中。
花灯街旁就有一道潺潺水流,水流之中正有晃晃荡荡的莲花灯在飘荡。街市中的年轻男女们相距河边,中间隔着老远的距离,时不时羞赧地说上几句话。
顾元白正在看着一个老牛模样的花灯,手却突然被人握住,五指之间插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顾元白低头看着手,顺着抬头,看到了薛远若无其事的神色。
“松开。”顾元白道。
薛远硬着头皮,“不松。”
顾元白双眼一眯,薛远余光瞥到他的神情,头皮发麻地多补了一句:“这里人多,我怕你走丢。”
就牵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薛远的手心已经出了汗,汗意黏腻,掌心贴着掌心,脉搏都能碰到一块儿。
顾元白乐了,“我走丢?”
薛远道:“说差了,是我会走丢,您得看好我。”
之后,不管顾元白说什么他都不肯松手,手掌如同铁烙的一般。步子还越来越快,后头跟着的人被挤在层层人群之外,大声喊着顾元白:“老爷等等小的们!”
薛远当没听见,握着顾元白东钻西窜,很快就将一群人甩在十步之外。
直到看见一个卖糖人的摊子,薛远才猛得停了下来。
顾元白差点撞到他的身上,黑着脸道:“薛九遥!”
薛远指了指糖人:“想吃吗?”
顾元白一眼看去,被吃得勾起了兴趣,上前问道:“老人家,你会做什么样的糖人?”
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颇为自得道:“这位公子,老汉会得可多了,你要让我说,我掰完手指也数不清。”
顾元白笑了,指了指薛远,“他能做出来吗?”
老人家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把薛远打量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能!”
“那就做一个他,”顾元白掏出几个铜板,故意道,“来个猪耳朵。”
薛远一怔,忍俊不禁。
老人家接了钱,勾着焦黄香甜的糖丝在竹签上上下飞转,不过片刻,竹签上就出来了一个高头大马长着个猪耳朵的男人。
顾元白接过糖人,朝着薛远Yin森森一笑,然后咔嚓一下,一口咬掉了整个糖人的脑袋,“不错。”
薛远顿觉脖子一凉。
两个人离开了糖人摊子,薛远听着他一口一口的咬碎着糖人的咯嘣声音,身子也阵阵发寒,“圣上,别吃了,甜着牙。”
顾元白道:“你叫我什么?”
薛远一噎,改口道:“元——”
顾元白笑眯眯地看着他。
薛远咽了下去,低头在他耳边道:“元爷,白爷,听小的的话,求求你了,别再吃了。”
顾元白也不想吃了,他看了一眼糖人:“还剩一半。”
薛远二话没说,立刻接过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吃完后将竹签一扔,终于又空出了手来。不忘换了另一只手去牵顾元白,“这只手怎么这么冷?”
顾元白挣了挣手,没挣开,索性将薛远当成了暖手的手炉,“是你的手太热。”
薛远傻笑两声,“我多给你捂捂。”
吃完了糖人,一路又是炸鹅rou、葱茶、馓子泡汤,各式各样的小吃香味勾人,顾元白这才是真实意义上的第一次逛了古代人的夜市,胃口大开,又去吃了春饼、李婆子rou饼和灌汤包,吃灌汤包的时候小心翼翼,皮薄rou汁多,轻轻提起,一吸一吃,鲜美得顾元白整整吃了两个。
他每样只吃了一两口尝尝味道,不敢多吃,生怕吃饱了就没法继续吃下去。还好薛远的胃口奇大无比,一路走过来,他解决了八成的吃食,还是一副不动声色,不见饱意的模样。
在吃了一个小得如婴儿手掌大小的四色馒头之后,顾元白甘拜下风地认输,“最后再来一个糍粑糕,我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薛远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遗憾神色,圣上这一饱,他就吃不到圣上尝过的东西了。
两人去买糍粑糕,站在摊子前往街尾一看,顾元白不禁咂舌,这一路走来也有半个小时的功夫,但看上去他们在这一条街上还未走过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