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娃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可知你们今日之言若是被当今圣上听去,恐会招至灭族之祸。”
我答道,“沨止与苏参领之言,并无丝毫反叛忤逆之意,字字句句皆是为国为民之念,就算有小人将此话传入圣上耳中,圣上贤明,自然不会听信了他去。”
我说此话时虽然面上不卑不亢铿锵有理,但实则心中却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老将军虽到死都执念着忠君报国,可也正是因为过于忠心,如今我那唐突一言万一惹的他以为我有谋反之心就糟了。
我心中正懊恼着自己方才的冲动,那厢老将军却用他那双经历了万千世态的眸子打量了我一眼,半晌才突然冷笑道,“清远王府出来的人,果然了不得!”
这话来的突兀,从中听不出是称赞还是斥责,我因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而感到忧虑不已。
苏面瘫却又磕了个头,沉声道,“清远王府出来的人是了不得,苏家出的人也是了不得的。”
这句话虽然平淡且听不出什么寓意,可老将军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一变。
他冷声道,“苏家小子!你莫不是在威胁本将军罢!”
我心中一紧,这才多少明白了些苏面瘫话中的含义。
老将军又道,“苏家虽然家族显赫,清远王府虽然也是皇亲国戚,可即便如此,你以为就……”说到这里,老将军突然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就能与皇上的势力相抗衡?”
我立刻看向苏面瘫,心感油煎,这混小子,莫不是真有反逆的心思罢!
苏面瘫没有看我,却一瞬不瞬的与老将军对视,慢慢的说道,“末将从未曾有过与皇上抗衡的想法,只不过怜惜天下苍生与我朝兵将,还有两年前战死沙场的……”他的语速放慢,声音中带有一丝颤抖,仿佛是既不愿回忆起什么,半刻后才说,“……云砚兄……”
老将军的面色蓦然苍白起来,那双满是风霜的大手也不受控的轻颤着。
我闭了闭眼睛,眼眶一热,泪水也差点涌出。
赵云砚,生于云腾十年,死于云腾二十九年,是赵老将军膝下之幼子。
“你……苏、苏家小子……你好端端的……提那个孽障作甚……”老将军的声音颤抖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苏面瘫,“想那孽障作甚,若非那不孝子当年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又怎会落得……落得……”
身首异处的下场。
我用力咬紧牙关,拼命抑制住自己shi热的眼眶,我虽未有幸亲眼见过那位英年殉国的云砚将军,但多年以来在苏面瘫口中却听得了他不少的事迹,这个人如同战神一般存在与苏面瘫的心中和我的记忆中,就如同自己生死与共的亲兄弟一般存在,如今一想到他惨死之状,心中又怎可能没有悲戚?
“将军!”苏面瘫抬起身子,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那双向来平静寂寥的眼眸此刻也有些抑制不住的通红。
“大将军!那年云砚兄并非是一意孤行,实在是事出无奈,被逼上了绝路啊!”
苏面瘫最后一句已带了几分哭腔,我心中惊异中更多是痛然,我深知云砚将军对苏面瘫的重要,那也许是十个我都比拟不上的存在,可虽然知晓,却从未见过苏面瘫这副模样。
这种隐忍着的、如同要剖了心肝的疼痛从他那声哭腔中缓缓释放出来。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无论我心中将苏面瘫怎样神化,将他想的怎样冷血淡然。但此刻,他却只是个经历了挚友惨死的十八岁少年。
我也再抑制不住心中伤然,终于痛哭出来。
何止是云砚将军的惨死,还有那些服兵役的卫兵将士!还有被捉去当俘虏的穷苦百姓!还有日后的……赵老将军啊。
赵老将军听得了苏面瘫此言,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上前揪住苏面瘫的衣袖,颤抖的问道,“苏家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将军说清楚!那孽障……什么叫做那事出无奈?什么叫做逼上了绝路?!”
苏面瘫忍着通红的眼光,一直伏在地上的双手慢慢的握紧。
他尽力使自己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平稳清冷,“那时老将军正在平定西北,末将跟随云砚兄前去讨伐那庆离国,谁道开战不久后云砚兄就接到了皇上的密旨,上面命令云砚兄杀入庆离国边城后便……屠、屠城……云砚兄不肯,拒不接旨,皇上震怒,便以西北征战的赵老将军及跟随云砚兄多年的将士作为要挟,若是不攻城后屠城,便将、便将……”
苏面瘫没有将这句话说完,我与老将军却明白其中含义,赵老将军神色凄然,那张号令惯千军万马的口此刻却硬是发不出一个字来。
我顶着红眼眶问道,“后、后来呢。”
苏面瘫轻轻看我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数不清的悲痛,他闭了闭眸,轻声说道,“云砚兄无奈下带兵杀入城中,却不小心中了敌军埋伏,被那守城元帅将头……”
“云砚……云砚啊!”赵老将军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心中埋藏多日的丧子之痛,这幼子文韬武略样样Jing通,向来得他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