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指点点他嘴唇:“别咬了。”
没了口红的加持,祁林的两片唇都干枯泛白,中间裂开一条小口,他两排牙齿又亮又白,衬着嫣红的血珠,分外突兀。
他们背包里的棉团滚了灰,没法再用,邱池只能用手指蹭蹭,祁林不让他动,笑着推开他手,自己舔开了血丝。
涂抹开的血痕泛了浅红,晕得两瓣薄唇都饱满,面容点缀了血色,整张脸也活泛起来。
他确实长得好,还长得恰到好处,既不至十全十美抢了画面的风头,也不至龅牙凸嘴令观众闻风丧胆,他面部肌rou运动丰富,或哭或笑轻松自在,只要稍稍一动,细微的表情也写在脸上,眼珠流转就能变了个人。
仿佛一个弹簧,被压到最低没法更低,忍无可忍只得弹开。祁林的情绪仿佛在这一路压抑得狠了,此时他们身无长物,他却一直在笑,笑容像长了翅膀,在树林间旋转,四周响起无数沙沙,飞鸟惊得展翅而起,树叶簌簌抖动,走在路上,早已摔烂的咖果覆了满地,甜香水一样晕染开来。
沉甸甸的背包喂了猴子,他们也没再寻,一路上按既定的路线继续前行,照这个速度,他们晚上就能到下个补给地,吃饱喝足后再走过一小片草地,就能到达终点。只是邱池手上的伤隐隐作痛,在这样的高温下,如果不时常涂抹药水,手掌就烧灼不休,但邱池不在意。
这场录制快要结束了。
某种情感从心底攀爬而上,静悄悄趴在胸膛不动。邱池不是铜皮铁骨,有时工作忙得狠了,也想歇歇,但层出不穷的事情将他绑上战车,拉进漩涡。各式各样的风浪,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疲于奔命,为了自己,也为了收拾邱山林留下的烂摊子,他每天焦头烂额,没有几日能得到安闲。
好在,一切就快结束了,只要一切按计划进行,只要他的推断没错,只要上头的风向真的变了,他就有把握让K J翻身,甚至……再攀高峰。
走在丛林里,满地都是咖果,这些果实三五成群瘫在地上,虽然绽放甜香,但果rou还夹在外壳下的薄膜中。那薄膜柔韧结实,需要用巧劲在边角一扣,才能撕开它,把果rou吃掉。祁林越走越觉得奇怪,边走边低头看,最后忍不住蹲下捡起一个,推推邱池:“哎,王八,你看这咖果,好像不是自己掉下的,而是被人摇下或者摘下。但这人不知道怎么撕开膜衣,把外面划的乱七八糟,也没吃到果rou。”
邱池闻言,靠近了与他一起看那果实,随着祁林抠开膜衣,清凉甜香如被抽了一鞭,浓烈的香气四散而溢。他们附近的沙沙声突然停了,祁林抬头一看,正见一只猴子挂在树枝上,走爪捏着他们的消炎水,右爪抓着树皮,它半蹲着身体,后背弯成弓,两只椭圆的眼死死盯着祁林的手。
不过这动作只维持了一瞬,它见祁林看它,像被吓了一跳,转身隐进树林里,尾巴一抖,倏忽就不见了。
“回来,我的消炎水!”
祁林怒吼一声,起身就追,邱池连忙伸手拉他,抓了个衣角没抓住。祁林的脊背弯得像个豹子,他脚下发力,几步就随猴子淹进林间,没了踪影。
(3)
邱池半字未吐,立即拔腿去追,他人高腿长,本来占尽优势,奈何祁林不知哪来的力气,速度飞快,等邱池奋力推开面前遮挡的灌木丛时,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邱池怀疑,祁林是不是烟抽太多,把脑垂体熏退化了?不然的话,这心性怎么这么变化多端,像三岁小孩?
邱池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焦躁,他抬眼向前看,风已停驻,一切静谧如初,只有前方尽头的树叶,沙沙一响便恢复原状,他又向后看,悉悉索索的小机器人们跟着他,细脑袋伸得分外高,似乎在疑惑他为何停下。
以祁林做事不顾后果的个性,肯定记不住留下线索,现在只有树叶抖动这一处突兀,没别的办法,只能往那边追。
他下定决心,抬腿往那边跑,希望祁林体力不足早早停下,他们还能返回原处。按地图规划的路线,他们要走到傍晚,才能离开树林,如果再被带到奇怪的地方,就更不知何时才能离开。
超出预定计划,让邱池有些烦忧,在他看来,既然已提前设计好了路线,那么无论今天发生什么,祁林都不该肆意妄为,令人徒增困扰。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他只能脚步不停,大跨步向前跑,幸好前方树叶抖动不歇,间或还能看到个棕黄尾巴,在翠叶间忽闪忽现,祁林虽然不见踪影,但猴子是群居动物,只要跟上这只,总能找到它们的聚集处。
现在只能期望它是去与同伴会合,不然丛林这么大,谁知一直跟着它,要跑到何时?
因为眼睛一直紧盯尾巴,再无力气关注四周,邱池也不知他经过了哪里,只知目之所及景色变幻,他如一片舟在碧水里滑过,切割开的空气在身后飞散,落叶混着石子,踩在脚下咯吱作响,有些隐蔽地方水还没干,脚底黏上shi泥,甩上裤脚,冰凉触感与热汗交融,像爬虫啃咬在脚踝。前方的沙沙声越来越大,邱池不知跟到哪里,只觉四周绿树环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