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说了两个字——“我叫……”,之后就像哑火的炮仗似的卡壳了。
浮黎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什么意思?不说话了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取的名字难以启齿吗?是翅膀硬了,飞得高了,所以觉得这般土里土气的名字配不上了是吗?这和吃完臭豆腐嫌臭,招完ji.子嫌脏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傻宝这名字也不是很土,至少还是块宝呢,比‘狗蛋’、‘铁柱’什么的不知道强多少倍了。
于是浮黎摸着天地良心总结了一番,既然不是他取名的问题,那肯定就是男人自身的问题。
呸!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但他是打定主意不和傻宝搭话的,报名字在他看来也算是搭话的一种。便只好凭借强大的自制力,愣是硬生生遏制住了蠢蠢欲动想要拆台的小嘴。一面眯起眼,透过玻璃杯壁的反光去瞧男人的反应。一面颇为恶劣地想着,他倒想看看傻宝怎么否认自己是傻宝!
可没想到的是,车迟是个会来事儿的,见男人没说话了,就咬咬丰润的唇瓣,忽而试探地小声询问道:“先生?”
男人没回应,也没反应。
但这是好事儿,至少代表他不反感啊!于是车迟胆子也大起来,糯着小嗓子一遍遍地喊:“那我就叫你先生吧?先生?先生!先生……”
浮黎:“……”我先你妈个棒槌生。
车迟的复读机行为终于被凭空炸开的脆响打断了。
清脆又响亮的一声‘噔——’,差点把车迟牌复读机给吓死机了。他不自觉地攥紧先生的袖子壮胆,蜷起本就不大的身量往脆响传来处望去——
“抱歉,没控制好力道。”浮黎面无表情地起身,随手将碎成两截的波多尔玻璃酒杯搁到了吧台上,从纸屉里抽出一张shi巾,极其细致而缓慢地擦拭手指。
可又不仅仅像是在擦手,这般认真的神态——竟像是擦着一把兵不血刃的弯刀。
车迟被吓坏了,一下子就鼓起了脸,对这人的观感瞬间宕到谷底。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语气和神态里非但没能让人瞧出一丝歉意,反而充斥着满满的骄矜,他出身豪门都没有这样不知礼数呢。
而且……而且这人好像还若有似无地瞪了他一眼,好凶呀。
吧台侧前方的欧式灯盏闪烁着暧昧惑人的光晕,明明灭灭的灯光打在从柄处断开的水晶玻璃杯上,整齐的断口反射出锋利的寒芒,直直地射入倚在旋转椅上那人的幽深眸子,使得那双眼里淬上了漫天星河的滚烫。
车迟扁扁嘴,不得不承认这人虽然讨厌,但也长得太好看了点吧……
直到身边一空,车迟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竟然看一个人不自觉地看入了迷。
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他便立马跟着站起身,寸步不离地想要跟着先生一起走。
却见先生不是去到别处,正是去往吧台的位置,并且占了唯二的旋转椅,另一张旋转椅已经被那个恶劣的人占了。
车迟只好悻悻坐回原位,却颇为不满地拿眼刀扫和先生挨得极近的那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车迟终于听见,一道和与他说话时相仿却又截然不同的低沉声线响起:“手没事吧?”
第45章 感情深一口闷
浮黎闻言愣了会儿神。
男人问出这句话时的语气比平日里淡得多, 与其说是在担心他受伤, 倒更像是打了一句无关紧要的招呼。
究其轻重缓急,大抵比“吃了吗”,“天气如何”好不到哪里去。
傻宝居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而且问的还是这么不走心的问题。
浮黎顿时有些心理不平衡了。
不就是晾了他几天吗?不就是在他哐哐砸门的时候装死吗?不就是一路上都没理他吗?
浮黎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长辈, 偶尔耍点小脾气怎么啦。凭什么傻宝对那条娇哒哒的翻车鱼是这种态度,对他也是这种态度。
他以为,自己至少是不一样的。
脑袋里戳着傻宝的额头细数男人罪行的同时, 指头也在不自觉地敲打着案台。
无序,急促。
像是举行某种行刑仪式前记录时间的滴漏,一下一下沉闷地砸在心房上, 同时昭彰判誓着午时三刻的来临。
可是这样的表现, 实在太不像他自己了……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绪会被别人的一言一行轻易牵动了呢?
不像话!这要放到混沌,是会被拖去无尽海喂妖兽的!
这么想着,浮黎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从旋转椅上站了起来,默默坐回了牛皮长座。
从头至尾都没分给傻宝一个眼神, 可谓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看到浮黎走开后, 车迟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赶忙起身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跳了过去,啪叽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