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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老太太变了面皮,大诉冤枉:“贤侄怎么说这样话?我冯家与贤侄家从前怎样交好,你说要娶我们家三丫头,老身一口便应承了你,如今丫头出走,我们难道不着急?贤侄却说出这等诛心之语,莫不是欺负我冯家无人吗!”
王可本是一个无赖,素日只有他向别人耍横,哪有别人向他耍横的份,冯老太太若是好好同他说话,他倒还不好拉下脸来,如今看冯老太太这等粗声恶气,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冯老太太的鼻子道:“看来老太太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今天小侄就把话撂这,你们家老太爷的命是我们老太爷拿命换回来的,没有我爷爷不顾生死舍命相救,你们冯家如何封侯拜相,有今日富贵?如今福你们家享了,罪我们家受了。就是这娶亲,也是你们老太爷害了我爷爷命心里过不去才主动要求的,如今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却说人不见了,这话我说给你听,你相信吗?”
冯老太太自然大呼冤枉,但是王可态度强横,非要冯府交人,把阖府都轰动了。
临走的时候,这王公子还撂下话:“若不将人找回,尽快完结亲事,我就拿着婚书到顺天府去告状,到时候看谁丢人?”
不几日,不仅冯府上下皆知,满京城里也都晓得了有这么一件事情。说是冯家三姑娘背弃婚约离家出走,冯家如今正被悔婚的对象逼迫,还扬言要告到官府。
可怜冯老太太一把年纪,为了这个任性不知检点的孙女儿已经气倒在床上了。
那些御史们闻风而动,说冯家教女不善,败坏风纪,应该予以惩处。
倒是刘望林奏道:“事情真相未明,御史们不过是听说了些须谣言,就敢拿到朝廷上来说三道四,亵渎圣上,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礼部上冯肃却当朝引罪自责,说是有失家长值守,不能教化子侄。使得刘望林有些下不来台。
御史们倒是挺高兴,都道:“冯大人还算有担当。”
慧武帝一笑而过,并未当一回事。
不过这样一件事情都闹到朝廷上去了,还小得了吗?如今满京城里都晓得了冯家出了一个不肖女,不守女德,不修妇道。
莲蓬街的尽头,一个深深的庭院中,宝珠听了这些传闻不由轻轻笑起来:“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林嬷嬷气愤地眼睛都红了,恨恨地道:“这些丧了良心的人,竟然如此糟蹋姑娘的名声,这是欺负姑娘如今不能与她们当面对峙呢?什么婚约,什么王家大郎,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姑娘,咱们不能让她们这样败坏姑娘的闺誉,咱们找她们算账去!”
宝珠轻轻地笑了一笑,她站在一棵枯树下,那笑容似乎比树上落下的秋叶还要萧瑟,只是一瞬便消逝了。她并非悲伤,只是那笑容却总让人觉得沉郁了些。
林嬷嬷看得大为心疼。
宝珠道:“帐自然要算的,不过我喜欢算总账。”
林嬷嬷想到宝珠的布署,觉得心里的气也平了些,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过歹毒了些。
其实,林嬷嬷一直处在一种矛盾中,一方面,她觉得自家姑娘可怜,另一方面,又觉得姑娘有时候做事太过狠毒,不留余地。
冯家纵有万千的不是,到底是姑娘亲人,怎就能下如此狠心?
而宝珠从林嬷嬷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也感受到了这位老嬷嬷对自己的想法。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理解另外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即便是再亲的人,意见也不可能完全一致。
这个道理,她已经明白,就像她与刘元昭,曾经患难相扶,几乎可以为对方而死,到了最后,又怎么样呢?时光在变,身份在变,心,又岂能不变?
在人生的这条旅途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只是因为害怕寂寞,所以不愿意相信罢了,苦苦地挣扎,在爱恨中浮沉,然而终究是要飞灰湮灭……
这一日,吏部收到了一份从陕西发来的密折,所谓密折,便是只有当今皇帝才能亲自开看。自从当今圣上准许地方官们可以上奏密折直达天听后,这样的密折吏部已经不知道收到过多少份了。因此,接到密折的这位侍郎大人也没有当一回事,循例将密折交给了尚书,尚书又转交了内阁,内阁又转给了司礼监,由司礼监呈给了圣上。
而此刻,那份密折就到了慧武帝刘元昭的手里。高高在上的帝王看了密折后皱了皱眉头,然后便是沉yin不语了许久。
底下伺候的人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一时间,大殿鸦雀不闻。
终于,慧武帝对身边的太监贾诠道:“传夏冬来。”
不一会,穿着玄黑公服的夏冬来到,参拜完毕。
慧武帝令身边的太监将密折交予他观看。
那夏冬打开密折,看毕后,便向上拜道:“请圣上吩咐。”
这个夏冬实在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人,多余的话从来不说,多余的事从来不问。慧武帝微微地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