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难”呢?楚子苓脊背都生出了寒意,若是因为某些原因,赵同、赵括、赵婴这三人举族覆灭,赵武不就有上位的可能?那么下宫之难,究竟是因为有人陷害,还是一场暗地里的夺位战争?
见楚子苓面色凝重,田恒问道:“你可是想从庄姬这边下手?她如今在赵氏无甚地位,怕是无法搅动六卿之争。”
楚子苓摇了摇头:“若赵姬有心让儿子重新担任宗主呢?”
田恒一怔,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庄姬甚爱其子。”只见了一面,楚子苓又能看出什么呢?然而从一个君侯之姐,正卿之媳的角度来看,夫婿早逝,儿子沦为小宗,庄姬又该是什么心情?
“赵氏早有不合,郤克、栾书与赵朔亲善,赵同、赵括不喜,与其恶交。”田恒沉yin道,“如今赵氏势大,非但兄弟三人,连小宗的邯郸赵氏都欲进阶卿士,怕是郤栾两氏不允。若是真闹起来,可是一场乱战。”
而六卿乱战,若能使屈巫这个外人搅进去呢?有些话,实不必言明。
“要试探一下吗?”楚子苓问道。
“不急。”田恒还是更沉稳些,“你先给赵武治病,看看庄姬心思。”
兹事体大,慎重一些总是没错。
与田恒商量妥当,楚子苓又专门前往齐侯处,禀明此事。
齐侯哪能料到大巫到了晋宫还能找个病患,然而听闻是庄姬之子,便微微颔首:“毕竟是晋侯之姊,大巫援手,也是应当。”
这几天他在晋国还是有些憋闷,晋侯待他不差,但是谨小慎微,逢迎周旋,实在不是齐侯的本性。若是大巫能讨好晋侯的阿姊,晋侯待他,应当也能亲近几分吧?
正是知道齐侯心思,楚子苓才敢提起此事。见他答允,也放下心来,当日就把配好的药丸交给了宫人,还仔细叮嘱了一番服用的方法。第二日,明明还没到复诊的时候,就有人来请。
“可是小君子有恙?”楚子苓心头一紧,赶忙问道。
“大巫安心,小君子已有好转,主母大喜,才命老奴来请。”面前那老妇人笑着答道,许是为了表示郑重,庄姬竟然派了身边傅姆亲自来请,不可谓不重视。
这是庄姬进一步信任自己的表现,楚子苓心头大定,带上了药箱贴身婢子,不紧不慢随那傅姆前往庄姬住所。
因是外嫁女,庄姬并未住在后宫,而是暂居离此不远的一处偏院。刚一进殿门,就见庄姬满脸喜色迎了出来:“大巫昨日那药,着实管用啊!”
赵武已经病了月余,昨日也是稍好些了,庄姬才带他出门玩耍,没想到才走了不远就吐的稀里哗啦,若非碰上这齐国来的巫医,否则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呢。结果一针,一药,今日竟然有了起床的气力,还想吃rou糜了,亏得庄姬记得大巫叮嘱,不敢让他放开了吃,却又心疼的不行,这才请人过来。
楚子苓哪会不知药效?问道:“可是小君子有了胃口?如今他身体尚虚,不可多食。”
庄姬立刻道:“大巫交代,吾怎敢不听?只是孩儿尚小,总不能饿着,这才请来大巫,看看要如何安排?”
新手母亲往往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一旦孩子有病,就离不开医生了,恨不能吃喝拉撒都要人交代清楚才行,何况还是庄姬这样的孤儿寡母。
明白对方担忧,楚子苓颔首道:“无妨,请小君子出来,吾再看看。”
庄姬立刻让ru母抱来了赵武。许是身体恢复了些,赵武的Jing神明显好了不少,也不惧怕楚子苓面上巫纹,乖乖冲她行礼。
就算有些图谋,楚子苓也不会对个孩子如何,当下放缓了声音:“小君子腹内还鼓胀吗?”
赵武闻言摇了摇头,又小声辩解道:“武儿不食糜了。”
他说起话来,还有些nai声nai气,但是言词十分郑重,显然是母亲交代的。楚子苓不由微微一笑:“糜还能食,待小君子病好即可。”
赵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乖顺无比的点了点脑袋。楚子苓这才让他张口,看过舌苔,又用手在胸腹处压按,最后才把脉验看。
见大巫检查的仔细,庄姬不由又悬起了心神,片刻后,楚子苓收回了手,问道:“小君子可还腹泻?”
“略有些,比前两日好多了。”一旁ru母赶忙道。
“再针两次,就能正常饮食了。”楚子苓道,“不可喂得太多,rou、谷都要煮烂,若是再有腹胀,可少喂些莱菔水,切不能等食积。”
下面伺候ru母、傅姆皆是点头,庄姬叹道:“换成宫中巫医,只会喂些古怪东西,哪有人说过莱菔。吾儿也是侥幸,才能遇到大巫。”
说着,她展臂把儿子揽在怀中,爱怜的抚了抚他的发顶。赵武也不挣扎,亲昵的倚着娘亲。
楚子苓见状便道:“孩童体弱,难免生邪。不过吾看小君子聪敏沉稳,将来必成大才。”
这等恭维,最是讨母亲的欢欣,然而庄姬面上并无太多喜色,只谢道:“借大巫吉言了。”
话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