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树叔叔拿着购房合同,翻来翻去,“这价格买在高点了,没什么赚头儿,亏你这孩子还是学投资的呢,都白学了,有这些钱不如到A城附近的县里买套别墅,几年后一准能翻番儿。还有你这地段行不行啊......挨着地铁不?是学区房不?”
打完八圈麻将的小伙子们终于散场,舒昶输得一塌糊涂,指着玄关处的礼盒,没好气地说,“哥,那是你和易歌姐带回来的礼物吧?我要最大的一份,你再不主动拿给我,我可就亲自上手挑了。”
墩墩抢了饼干的小猪佩奇,饼干反击不成,索性躺进墩墩的狗窝里,赖着不起来。
“嗷呜呜呜......”
事儿先生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我们的婚礼,就在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对话中定了下来。
所谓浪漫,果然只存在于童话中......
事儿先生和饼干留宿大树爷爷家。
我拖着行李箱,跟着老爸老妈回自己家。
一路无言。
终于进屋,沉默了整个晚上的老妈开口,“订婚是你爷爷的意思,你自己怎么看?”
糊涂了几个小时的脑袋终于启动,我认真思索了几分钟,“关于订婚,确实有点太快了,我之前没想过。但和舒选相处,我是认真的。”
“虚岁二十七了,确实到了成家的年纪。”老妈点点头,“要不是你姥姥在电话中提到,我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你不知道......”
老妈眼圈儿一红,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我心急道:“妈你别哭啊,你要是不同意,订婚的事咱们再商量,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仓促......”
“你这个孩子啊,小时候挺乖的,长大了,真是一点都不省心。”老爸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住嘴,“你妈哭的,不是订婚,是......你啊!”
老爸这一声“你啊”,叫得我心尖一揪,“爸,妈,你们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们瞒你?”老妈情绪突然崩溃,“哇”地哭出来,“是我们瞒着你,还是你瞒着我们?”
我不明就里,被老妈的哭声吓得不敢吱声。
茶话会成了批.斗.会,画风突变。
老妈哭得歇斯底里,“你个死丫头,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到底怎么了?”
老妈想让我说什么?
同居被发现了?
坚决反对?
不至于吧......按照方才的套路,我就算宣布未婚先孕,只要娃爹是事儿先生,爷爷们会翻着字典张罗起名字,绝不会骂我半个字。
老爸深深叹了一口气,“易歌啊,你可是把爹娘往死里吓啊,说说吧,四年前,你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我呆立当场,“你们......听说了?”
“听说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还不敢让你知道。”
老爸像是一下子卸了力。
老妈年轻时候读过卫校,毕业之后,同学们各自返回家乡,一别数十年,直到前几年才逐渐开始联络。我的主治大夫陆医生,有个助手,正是老妈当年的闺蜜之一。
闹闹出事那年,正值卫校同学刚建起微信群。老妈把我的照片发到群里,本打算在同学圈里给我招个亲,寻摸个合适的男朋友。照片发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助手阿姨认了出来。依照职业Cao守,助手阿姨原本不该透露患者隐私,奈何同学情深,又都是当父母的人,她于心不忍,私下联系了老妈。
得知我的病情,老爸老妈慌乱至极,疯了一般赶来A城。一方面,他们怕被我发现,加重心理负担,只好躲进小区附近的小旅馆里,一住就是大半年,没日没夜盯着我的窗户。另一方面,又怕我想不开,不小心走了闹闹的老路,天天通过助手阿姨了解我的病情。
直到陆医生下了诊断书,确定我基本痊愈,他们才打道回府。
☆、第五十四章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抑郁症的典型表现之一,就是没有表现。老爸老妈不敢掉以轻心,将满腹的恐惧生吞到肚子里。既要顾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又要向两家老人隐瞒实情,以免发生更大的意外。几年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浑浑噩噩的我,一直认为,他们是这天底下最开明的父母。
与其他同龄人的家长不同,他们不催我念书,不催我工作,不催我赚钱,也不催我谈婚论嫁。
原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老爸的话讲到最后,哽咽了。
铁一般的汉子,在老婆女儿面前,第一次红了眼睛。
我早已泣不成声。
我真是个不孝女。
很久以前,老爸单位曾经有个领导,独生女儿小小年纪辍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