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霜白随着他的话想到了灰袍人,脑海中瞬间浮现了那张清晰的人脸。如果她没认错的话,她看到的人是消失已久的陆若芳。上次秘境的事情发生后,各门弟子伤亡无数,其中就包括了陆若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又重新活了过来而且性情大变根本不认识她?
她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告诉了长夜,他听完不禁勾唇冷笑,说道:“那自然不再是你认识的人,因为他的身躯里面装了别人的灵魂。”
她闻言大惊,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没等她问出答案,她便已经有了目标,“你是指仙府中的神秘人?”
长夜定定地看着她,开口道:“那你知不知道神秘人是谁?”
她诚实地摇摇头。
他垂下长睫,深吸了口气,提起了一段他最不愿想起的过往,“当年正魔大战,我爹抛弃我娘离开了,我娘不愿回西蓬,后来她碰上了正道那几个道貌岸然的修士。他们嘴上说得好,什么除魔卫道,实际上不过是觊觎我娘手上的宝物。”
长夜讲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刚好给了她足以思忖的时间,她眼皮一跳,试探性地说道:“你娘的宝物不会就是那处仙府吧?”如果真是仙府,那诱惑的力度不可谓不大。在很久以前,认主的仙府好比随身空间,可以自由携带,而且仙府里面的空间远远不是大众所能够想象的。独立还未认主的仙府在以前便已经很少了,到了现今,更是百年难遇。
“没错,他们的目的正是仙府。在那群人当中,其中当属天字宗的上元最为狡诈厉害,逼得我娘无路可走,只能倾尽全部灵力将自己和上元封印在仙府之中。”
这么说起来,长夜与天字宗的纠纷便没有那么简单了,他一心为娘亲复仇,这世上恐怕没什么东西可以抵挡得住他。宁霜白有些坐立不安,她心疼他,同时感到很不安,她似乎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了。
“为什么在仙府里面没有你娘?”
他挑了挑唇角,深邃的眸底尽是漠然,说出来的话语冒着丝丝寒气,“她用仅剩的灵力维持住了仙府中的阵法,在仙府湮灭的那一刻,她便消失了。”
宁霜白恍恍惚惚想起来,自己应该也算见过他的娘亲了,“所以你娘坚持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再看你一眼。”如今他初始的心愿已然达成,接下来就是对正道开战,寻找杀母仇人了。她不敢再看长夜的双眼,她宁愿缩在角落里悄然度日,也不愿对着一腔纠结煎熬过日子。
长夜看着她,心中很是清楚她在想什么。只是他选择了什么也不说,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她,然后将她拒绝在内心深处之外。
接下来的几日,一如刚开始那样,长夜每天替她移除勒魂之刑,渐渐地她已经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在行沙城里,长夜不再束缚她的行动,她想去哪里他都不会阻拦,唯有对她的态度慢慢冷淡了下来。
宁霜白不明白这其中的根由,她也不想费心去琢磨。她闲得无聊时便四处转悠,好在那些卫士都事先得了命令,倒让她一路畅通无阻起来。
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转到了当初长夜带她去的那间房屋外面。她站在台阶下方,打量着面前的屋子,一道夹杂着淡淡的颜色的屏障将整间房屋包围了起来,威力之大令她无法再靠近一步。这附近的卫士已经被长夜调走了,昔日名扬两道的魔君,如今就像被遗弃的物品般,尘封在许久不曾打开过的屋子里面。
她并未打算待太久,只是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饱含了无数情绪的叹息从里面逸了出来。
“是你啊。”开口的自然是被关在里面的魔君,他不用看到她便知道她是谁。
“你知道是我?”
“我当然知道。”那道苍老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接不上气似的,“长夜还好吗?”
宁霜白扭头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拿袖子扫过台阶,悄悄地坐在上面,“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魔君咳了两声,再开口时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外面已经打起来了吗?我被关的太久,对外面已经一无所知了。”
“还没。”她眼神暗了暗,不过也快了。
“他一定很恨我吧,我的做法让他伤透了心。他恨就恨吧,反正我只有他一个儿子,等我死后,他或许会好一点。”他叹声气,连续说话让他消耗了许多体力,缓了好久才重新开口,“你能不能替我带几句话给他?”
她点点头,“可以。”
“你跟他说我对不起阿殷更对不起他,我唯一对得起的只有西蓬的所有人。当年是我不忍再看到两方百姓继续煎熬,所以才一意孤行的宣布停战了。也正因如此,阿殷才负气不肯跟我回来,最后导致她身陨。长夜知道她娘死后,便恨上了我,我以为严厉管教会让他听话一些,没想到……”
后面的话很容易就能猜到了,长夜对魔君怀恨在心,于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夺了他的所有权利。
“你帮我告诉他,正魔两道一旦开战便是流血的开始,不要等后悔的时候才发现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