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雄李小杏都忙,小学的李鸢总被接来爷爷nainai家过周末,有老爷子管控,老太太很少当长孙子面张口闭口说什么林家李家的昏头话。
李鸢小时候野,蔫坏,皮成了只猴儿,纯属给李小杏宠坏的那挂。老太太总买好了nai糖水果塞满李鸢一口袋,开好了电视调好了频道,把人稳稳安抚在沙发上坐着,再系着围裙钻厨房里烙饼。李鸢能老实住十分钟才有鬼,后脚跟着进厨房,一脚踢翻油瓶就跑,被老太太横着擀面杖满屋子追着打。老爷子遛弯儿回家,进门一看,把李鸢往背后一护,胸`脯拍的“啪啪”响:要打打我别打我大孙子!
又或是夏天,青弋西瓜上市,老爷子回回叫小贩送满一整蛇皮袋麒麟瓜供李鸢周末来吃。老爷子以前戴军帽,和当书记时的老部下一块儿又总被喊“老首长”,李鸢便偷偷记下,趁人不注意,拿挖干净的半只西瓜皮往他头上一罩,也没大没小地喊“老首长”,一辈子雷厉风行的老爷子,却从来不生李鸢的气。
原先,真是个不错的停泊良港,温煦,有味儿。后来搅上了太多说不清的人事,一迳Yin沉复杂了起来,便变味儿了。李鸢搁楼梯口抽完了一支烟,才踩灭烟头,上楼进门。
门一推就开,李鸢鞋还没换就头皮一炸——周文在客厅把玩着老爷子留下来肩章,两杠三星,副师职。他摆明对林家的家产没一丁点儿兴趣,唯独这几个小玩意儿,他特喜欢,特想要。老太太不给。
李鸢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打招呼。李鸢是不想的,一点儿不想再沾他这个乖戾古怪,还差点儿对他图谋不轨的堂哥。
没成想周文倒挺大方,听了开门动静,撂下肩章冲李鸢吹口哨,牙套摘了,笑开一嘴齐垛垛的白牙,又染了头紫毛:“哟,来了?”
“嗯。”
周文上下瞄他,伏在沙发扶手上不说话。
“nainai她们呢?”莫名其妙就被他看得脑门拱火。李鸢得想着彭小满,才能忍着不上去抠周文那俩盯着他的眼。
周文指指房里:“卧室,等着你呢,大孙子。”
一进卧室便一股扑鼻的烟味,甚至雾蒙蒙的一层淡灰色,跟蓬莱仙境似的。李鸢皱眉,看林虹拿着纸笔端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神容冷肃;林娜端着碗鸡汤,夹着根烟,偎老太太身边,散焦望着脚尖;老太太低头搓手,抿嘴不语;夏青翘脚聊着微信,对着手机眯着眼直笑。
李鸢简直想撂下东西掉头走。
林虹扭头,甚至都没说句“你来了”,“你爸呢?”
“加班。”李鸢依次喊人,这算林家的规矩:“大姑好,二姑好,nainai好。”
夏青瞄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一句话没说。
“又加班儿?”林虹挑眉皱眉:“我看他在派出所当个老油条比国家总理还忙!加班加班,讲了今晚过来有事讲又加班!累死挣了几个钱?妈不看,儿子不管,家不顾的,一个二个把日子搞得一塌糊涂!”
林虹今儿明显不爽,泄火呢,她这招儿这叫隔山打牛,句句隔着林以雄,掌掌拍李鸢脸上。
李鸢把东西搁上老太太床头柜:“我爸让我送来的,nainai身体怎么样,检查是什么问题?”
老太太勉强冲李鸢笑笑,摆个手:“老年人心力衰竭,到年纪了,医生说也不用吃药,注意休息。小鸢坐过来,来,坐我边上,叫你二姑挪一挪。”
林娜动了动屁股,掸掉烟灰,就掸在地上。
李鸢不想拂了老太太的好意,不做声地绕过林娜,挨着坐下:“您多注意休息。”
老太太伸过去抓抓李鸢的左手,颇有点儿不满:“你呀,也是的,周末没事儿就不能过来陪陪nainai么?高中生学习就这么忙么?老就见不到你。”
“确实挺忙的,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李鸢低头看老太太一左一右的无名指上,箍着一金一银的戒指。老太太六十大寿,林娜送的银戒指;林虹看了,隔天送了枚金的。不是想给,是不想输。老太太其实很不爱珠光宝气的首饰,妨碍她打点家务,但她也轻易不敢摘,摘也是两枚一块儿摘。
“升高三了吧?”林娜把汤碗搁上床头柜,烟蒂碾进烟灰缸里,细长寡淡的眉目侧过来朝李鸢一瞥,嘴里残留的一口烟儿就扑他鼻尖儿了。
李鸢挺双标的,自己抽烟,嫌别人烟味儿不好。可像彭小满身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味道,抱得紧一点,还能嗅到樟脑的味道。这是小满nainaiJing心照顾、勤于打点的缘故。所以李鸢有时候也觉得,喜欢彭小满不单因为他本身,或也因为他像个象征。
亲情和睦,有爱温存的象征。
“嗯,高三。”李鸢点头,皱眉顶了顶鼻尖。
“那明年高考咯,怎么样啊现在?”林娜眼角净是衰态。她眯了眯眼,柳眉弯起来像两道锋锐的钩,“成绩能排上年纪中上游?”
李鸢没法儿说。说,讲出来怕您说我装,回回我年纪前五是稳的。
林虹及时地撂下笔,不知何意地环臂在胸,替李鸢发了一声“哧”笑:“他中上游?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