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了几张薄薄的纸, 风很大,纸被吹的颤动着。
他走到副驾驶边, 手拉上车门把手, 要拉开的时候忽然停住动作,一动不动。
颀长的黑色背影立在风中, 看上去很沉稳。
又莫名觉得,很孤寂。
剧烈的疼痛割裂着神经,韦一不自觉的手握成拳。
指甲陷进手心里。
他骨折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开车,所以习惯了坐副驾驶。
他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他们的检查报告。
尹书昊,可不可以不要,不要让我知道你过得不好。
也不要回头。
尹书昊站了一会儿后,慢慢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上了车,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视线静静锁住体检报告上那个简单的名字。
韦一。
拇指指腹恋恋不舍的摩挲着。
仿佛这张体检报告,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结了。
邹文黎给儿子打过几次电话,都没有回应,但她想了解他的状态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院长会定期向她汇报。
所用的词,无一例外都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很正常,安安静静的上班,跟以前一样。
邹文黎放心了。
而且尹书昊参与的设计已经走到普奖的最后一轮评选了,是得奖大热门。
邹文黎很欣慰。
成年人的世界,失个恋多正常啊,并不会影响到工作和生活。
她儿子从小就温和,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他们是亲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可能真的决裂。
她儿子前途光明,不应该搭上那样的人家。
她才是对的。
只有尹书昊知道,多少个寂静的、无人的深夜,发了疯的想见到她,想抱抱她,闻闻她身上的味道,听听她的声音。
于是把车开到东晖苑外面,一个人坐在车上,看着指尖闪烁的星星火光,想她。
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却能在那里睡着。
只有杨攀知道,尹书昊的家里很久不拉窗帘了,沉静压抑,走进去像是踏入一个Yin冷的世界。
尹书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闷头抽烟,眼睛里空洞无物,浑身散发着一种暗色的绝望气息。
一个28岁的男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一点都不像个活人。
***
韦一指尖捏着笔,久久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
文件里的内容,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新来的保安跑到她车边拦住了她。
“韦小姐,您最近要注意安全。每天夜里都有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外,夜里12点来,早上四五点离开,车里的人一直挺安分的,所以我们也没在意。昨天他突然下车了,在你家门口徘徊了好久。今天晚上如果他再过来,我们会报警的。”
一直克制的心被狠狠挑动,韦一喉咙发紧,好半晌才僵硬着问出来,“……每天晚上?”
“是啊,自从我过来,每天晚上都会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
“你来多久了?”
“过年前就来了,三个月了。”
尹书昊连续三个月每天夜里都在外面?
她还记得她今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三个月了,他应该把自己忘得差不多了吧。
是啊,他明明有很多方式可以找到她。
她甚至,又把家里的密码换回去了。
忘的差不多了吧。
真好,回到他本来那个光芒万丈的世界了。
然后她发现,这个念头让她心里那片荒芜的地方更加荒凉。
她很久没有睡主卧了。
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能看到他。
他气呼呼坐在床边,跟她说,不用你扶我。
她刷牙的时候他凑过来,等她刷完牙后把两个人的牙刷摆在一起,高兴的像个傻子。
激情过后,他在她身上,粗喘着气,哑着嗓子,眼睛亮的要灼热她的心,一遍遍说着,宝贝,宝宝贝,我爱你。
那双神采飞扬、灿若星辰的眸子,那个蹒跚孤寂的背影,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
周而复始,没有终点。
她头疼很久了,最近两个月在吃缓解头疼的药,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晚上睡在客房,睡着睡着会偷偷跑到客厅,睡在客厅沙发上。
有一天夜里迷迷糊糊看到落地窗外面有个黑影闪过,她一下子爬起来,赤着脚跑到窗边,看到一个保安制服的年轻人在院子里转悠。
那一刻心里浓重的失落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的生意越做越大,短短三个月,Z市广告业有一大半的生意都被她接了,城市形象广告片主办方主动找到了她,还有不少没有合作往来过的大牌纷纷要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