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阻止许泽恩抱住自己,他轻轻拍着男人的脊背,无声地安抚着对方剧烈到几乎痉挛的颤/抖,他接过许泽恩手里的火机,那机身滚烫,靳尧却不觉得灼人,热烈的火光中他一侧头就能看到许泽恩下颌到脖颈的青筋浮动,显出惊心动魄的狰狞。
“我知道你很难过,”靳尧轻声说,“别哭了,别哭了。”
靳尧劈了根树干,削去外面chao/shi的部分,剩下的再斫成木条,在山洞外又生了一堆火,木柴“噼啪”作响,顶上依然架着锅子。
许泽恩一直抱着靳尧哭,直到他的肚子里发出一声鸣响,靳尧一下子笑了出来。
“吃饭皇帝大,先把肚子填饱。”
许泽恩是可以开小灶的,他的背包里全是吃的,靳尧翻出来一袋面条,再往里面掏了掏,居然还摸出一瓶老干妈,他似笑非笑地睨过去一眼。
“这个……是给你带的,你喜欢……”许泽恩结结巴巴解释着。
靳尧把面条丢进锅里,又老调重弹:“节目组不许私下藏吃的。”
许泽恩就那么眼巴巴看着他,时而抹一抹自己的眼睛。
火势极旺,面条沾个水就能出锅,靳尧捞出面条,把碗递给许泽恩:“将就吃吧,总比你不爱吃鱼还勉强着好。”
先前鱼汤不给他,不过是知道许泽恩不爱喝这种无法处理掉腥味的鱼汤。
许泽恩接过碗,长睫微颤,语带哽咽:“你又对我好了。”
他那样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靳尧心下一酸,靳尧点着下颌催促道:“吃吧。”
靳尧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肢体,林中空寂,天高地阔,他把手掌放置在篝火上方,感受着掌下吙热的温度,直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复生的气息,他失而复明,断肢重生,他自万丈火海中走来,体内的每一根筋脉每一滴血ye都被沥干重塑。
这是他熟悉的丛林,他曾在此血染缁衣,林中的风吹散所有的硝烟,这片土地深埋过的鲜血却不会就此干涸。
他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个点,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一般,他重生了,这不是老天戏弄,而是托天之举,这不是车轮逆转,而是浴火涅槃,所有因他而死的人,都不该白白死去,既然他活了过来,就不能白白活着。
他的仇恨,他的遗憾,他的意难平,他的无能为力……他要一一抹平,而新生的方式绝不是再度毁掉自己。
再世为人,再世为人,他应该活得敞亮,活得自由,活得快乐。
许泽恩怔怔地仰头看他,就这么一瞬间,他立即捕捉到了靳尧眉宇间不一样的神采,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心事,整个人从内里透出燎目的光,生气勃勃,容光焕发,好看得无可救药。
篝火越燃越旺,靳尧和许泽恩坐成一条直线,在火焰的两端。
“靳尧。”
“嗯?”
靳尧十指交叉抵在下颌,抬眼看着对面的人:“什么?”
许泽恩思忖了一下措辞:“等节目做完,你会跟我回家吧?”
最初相认的激荡情绪沉淀下去后,许泽恩心中涌起的是满满的恐慌,靳尧越是平心静气,他越觉得心惊rou跳,靳尧既然想起了一切,又什么都不问,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而他对许泽恩的友善,更是如同隔了一层纸一般薄又铁一般厚的屏障,那样温和淡然,仿佛许泽恩只是一个多年故友,那些厚重扭曲的恩怨情仇都被刻意回避。
“你会跟我回家的吧,”许泽恩急切地说道,“你完完整整地回来了,我们还会跟以前一样,我们会好回去的,是不是?”
“回家……”靳尧轻轻yin喃这两个字,他笑了笑,“南湖庄园可从来不是我的家啊。”
“不回南湖庄园没关系,你想住哪里我都陪你,其实我也不喜欢南湖,只是那里有我们最多的回忆,那个房间是我们住过最久的地方,我才一直住那里。”
靳尧的目光穿过跳跃的火苗,凝望向远处的山丘,漆黑夜幕中只能看到一座庞然大物无声而威严地耸立在那里,他眸光怔怔,情绪难辨。
“靳尧,”许泽恩却不知何时挪了位置坐到靳尧身边来,“钟燃说过,一旦你的记忆全部恢复,感情也会随之回来,你今天对我的态度,我都看懂了,你……离开的时候,我要订婚的传闻,你的身世,我们两个母亲的死……”
许泽恩说着说着便弯下了脊背,这些沉重的过往像是铅块一样沉沉压在他的脖颈,让他抬不起头,“你那个时候离开我,我想给你时间去缓冲,可我就放开了那么一会,你就不见了……”
“钟燃说的不对,”靳尧轻声打断许泽恩,“我是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但我对你的感情,却再也回不来了。”
许泽恩迫切的表情凝固住,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冻成雕塑。
“这个话题我们不是头一次谈,”靳尧转过头去,“我的结论始终不变。其实上辈子,我就一直没有弄懂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和我认识太早了,太早太早,我们一直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所以很难有别人介入进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