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您是想放弃了?”
“别急,”这时,刚听说自家儿子离婚急忙赶来的温母也走了进来,她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见温长荣这般落魄的模样,赶紧上前来。
温母也是从A县出来的人,知道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什么滋味,更知道生活中苦楚,便开口道:“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小乔独自在外吃点苦头,说不定就念起家里的好了。”
说到这儿,温母又顿了顿,说:“或者,等他吃点苦,长荣,你再上去帮一帮,这样说不定……”
“乔幸不是这样的人。”温长荣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很怕穷也很怕苦,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
“他其实是个很坚毅,也特别能吃苦的人,他做的一切,源于他心底真正想要什么。”
“……”
“他说他怕痛,不也忍着痛陪了我那么多年,他说赚钱太累了,但这么多年来有我在他还是坚持做自己的事业,现在他固然也怕穷怕吃苦,但只要他不想回来,哪怕苦到忍不住嚎啕大哭,恐怕也会咬牙撑下去。”温长荣顿了一下,说:“何况他也不是孩子了,既然要离开我,肯定就做好了面对一切准备。”
房间里沉默了一下,温母垂着眼抹泪,胖助理忍不住叹气:“所以温先生,您这是图什么呢?明明不离婚可以做太多事,现在好了,人都……”
“我只是觉得把他拽在手里太自私了。”温长荣微微垂下头去,手指抵在额角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当初我有选择的权利,如今,他也应当有选择的权利。”
……
温长则之所以来接乔幸,当然是乔幸主动提出的。
他叫温长则来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他单纯想要个人来而已。
或许是陪陪他,或许是给他个能落脚的住处。
乔幸不想回家,因为那是他和温长荣同居过的地方,而回工作室势必要被小崽子们一通问,他也不想应付。
当然,他还可以叫老赵或者是其他朋友,但离婚当天毕竟是个工作日,这么贸然打电话过去,人家能不能来是个问题,就算来了,那肯定也是耽搁了工作的。
权衡之下,他只能叫温长则。
温长则可不存在什么工作日,而且关心永远恰到好处,能给他最舒适的个人空间。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食物的香味也顺着门缝飘入鼻息,乔幸躺在床上皱了皱鼻子,忍不住被食物的香气唤醒。
他眼下有一圈浅淡的黑色,但整个人的Jing神状态还算好,乔幸睁开眼看墙上时钟指向中午十一点,打了个哈欠,一骨碌爬起来。
“少爷啊……”
“终于起来了。”客厅里的温长则看到他松了口气,又笑着将手里的碗往前推了推,“不枉我让陈伯出去给你带猪蹄。”
“今天吃猪蹄啊。”乔幸眼睛一亮,麻溜转身,“我先洗漱!”
“嗯。”
乔幸轻车熟路地摸进洗漱间,拿起牙刷挤上牙膏。
这已经是他在温长则家住的第三天了,三天里他没有接到温长荣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接到任何温长荣试图找他的电话,这算是在意料之中,也算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温长荣这个人犟的跟头牛一样,说不放手就会死咬到底,如果放手,那就是打算彻底放弃了。
意料之外的是,温长荣竟然是这么胆小,说离婚,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薄荷味的牙膏融在唇齿里,乔幸正慢吞吞地刷着牙,却见温长则也摇着轮椅进了洗漱间,在他旁边那个位置,轻车熟路的挤上某种膏体刷起牙来。
乔幸和温长则住了这么些天,也大概知道温长则的习惯,温长则这人整个就一老干部作风,烟酒不沾,每次吃完饭都要刷牙,跟上了年纪的老人那样爱护自己的身体,生活亦是没多少波澜和激.情。
乔幸正想着,温长则那边已经开始洗漱,轮椅上的男子微微垂下头,此时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也放平,少了几分温润,倒是多了几分温家人五官间都有的那种平静和凌厉。
“我现在单身了。”乔幸含了口水将沫子吐掉,抬眼透过镜面看向温长则,他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开玩笑似地说,“您现在和我在一起不算对不起自家弟弟,要不要考虑一下?”
“……”
乔幸想到过温长则的许多反应,比如说毫不犹豫拒绝,比如说面露尴尬,比如……
却唯独没想到,温长则仅是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微笑,反问他:
“你喜欢我吗?”
“……”
温长则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至始至终都看着乔幸,眉目含笑,认真,却不给人压力。
明明是乔幸先开口撩的,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抛出来,他却反倒是噤了声,一副被问住的模样。
温长则对他的沉默似乎并不意外,眉眼更发弯了弯,然后将口中沫子吐去,招呼他:“快洗漱好了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