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还有脸吗?”
被困在这么一副病弱躯壳中,每日喝那苦得要人命的药,还要看着自己的东西赏给“自己”,这往哪儿说理去?!
“收着吧。”晏沉晰道,“殿下懂得分寸,这应该是最后一回了。”
荆寒章气得要死,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捏着鼻子收下了。
晏沉晰走后,阿满来给他读信。
荆寒章冷冷把玩着玉,道:“简短点,告诉我他到底想说什么。”
阿满一目十行将那整整两页密密麻麻的信看完,十分了解他家公子性子的阿满干咳了一声。
“公子通篇都在说……”阿满总结,“殿下,抄书好累哦。”
荆寒章:“……”
抄书累就能随意坑我玉是不是?!
荆寒章突然想到了国师喊晏行昱“小玉儿”的事,难道是因为他成天坑别人玉?!
荆寒章气得睡不着,只好拿着小刻刀,气咻咻地雕玉。
“给你雕个丑小鹿!”荆寒章生气地想,“你就叫晏行鹿,晏行鹿!”
晏行鹿……晏行昱平白得了一块玉,连抄书时心情都极好。
他在四处都是陌生人的地方睡不着,直接抄了一晚上的书。
将那三本书抄了三遍时,外面已经破晓。
荆寒章身体底子很好,哪怕一夜没睡也察觉不到多少疲累,他换衣时让宫中总管把侍女全都打发了出去,用早膳时旁边也没多少人。
七皇子宫中的早膳全是荤菜,晏行昱刚坐下就被满桌子的荤食给惊住了。
昨日的午膳晚膳晏行昱根本没吃多少,又怕被发现只能强行吃了些菜,宫人布菜时的rou全被晏行昱给埋在碗底了。
他本以为早膳会清淡点,没想到依旧如此。
晏行昱故作镇定,只喝了点白粥,其余一概没碰。
宫人小心翼翼道:“不合殿下胃口吗?”
晏行昱摇头。
宫人的眼中有些迟疑,看着晏行昱的视线也有些奇怪。
晏行昱故作不知,抬手捏起一旁的茯苓糕咬了一口,道:“将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多拿些茯苓糕来。”
宫人一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七殿下性情古怪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无论做出什么奇事也都不奇怪。
晏行昱之前也吃过茯苓糕,虽然每回下场都很惨烈,但依然钟爱那味道,这次他吃得小心翼翼,吃了两块后感觉到身上并没有发痒,这才放宽了心。
晏行昱一连吃了好几块,直到江枫华来催他,他才起身去了南书房。
林太傅今日依然没什么Jing神,等四位皇子都来齐了,便开始慢吞吞地继续讲书。
晏行昱昨日自食恶果,这次不敢再故意惹事,安安分分地撑着下颌,看起来是在出神,实际上却是在听林太傅讲课。
寒若寺的僧人成天就知道吃斋诵佛,晏行昱幼时的启蒙先生是年纪也不大的国师连尘。
而连尘进京后,小小的晏行昱只好在藏书阁自学,自小到大从未有过被老师教导的经历。
这是第一次。
林太傅身体不好,讲了不到两刻钟就要歇片刻,那空当也正是皇子们自由玩闹的时间。
晏行昱正在琢磨林太傅方才所讲,眼前就有一个黑影笼罩了下来。
他抬头看去,八皇子和九皇子那对双生子不知为何正站在他桌案旁,眯着眼睛笑。
“七哥。”也不知是八还是九的皇子笑眯眯地说,“听说昨日您在宫中抄了一日的书,父皇都在称赞您刻苦好学,不知遐之可有荣幸向您讨教一二?”
荆遐之,是八皇子。
江枫华看出了他的来者不善,陪着笑道:“八殿下……”
荆遐之瞥了他一眼:“本殿下要你搭话了吗?”
江枫华脸色有些难看。
荆遐之大概已经靠着学识欺负惯了荆寒章,虽然每次都会喝退,但每每瞧见荆寒章大字不识一个,那副无能狂怒的神色,就算被太傅和父皇责罚,荆遐之也乐此不疲。
荆寒章在宫中太过狂妄了,骑射功夫堪称一绝,加上圣上溺爱,他们这些和皇位无缘又不受宠的皇子,也只有在荆寒章最不擅长的学课上能取回一点优越感了。
荆遐之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荆寒章出丑,眼中的得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晏行昱安静地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淡淡道:“好啊。”
荆遐之一看他竟敢应答,心中笑得不行,和九皇子对视一眼,开口道:“听闻七哥最喜雕玉,不知可曾听说过一句‘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句话?”
晏行昱道:“自然听说过。”
荆遐之顺势问道:“七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晏行昱:“……”
晏行昱开始沉思,那荆寒章在其他人眼中到底是个怎么样不学无术的草包,竟然会被问这种孩子都知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