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以柔克刚,Yin阳之道,刚柔并济,太极之势,避实就虚,将势与道运用到了极致。
两人的比斗很快引来无数武当弟子,久不出手的掌门大人早已是众人眼中的传奇,能跟这个传奇人物打到现在还不露颓势的容咎更是引人注目、令人惊异。
萧疏寒敏锐地觉察到了容咎惊人的成长速度。
这并不令人意外,容咎本就修为高深,只是一时忘记了如何使用,然而毕竟身体的本能还在,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激发和熟悉的过程。
每日陪练,或者说切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萧疏寒也渐渐被逼出真本事,从手执拂尘到御气成剑,使用正统的武当剑气和容咎一论剑道。
闲暇之时,则烹茶煮酒,坐而论道。
“道者涵乾括坤,其本无名。论其无,则影响尤为有焉;论其有,则万物尚为无焉。”萧疏寒拂尘一扫,左手掐诀。
“你的道,是天地万物之道。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即是道。道是天地万物之根本,亦是亘古不朽之规则。而我的道,却是心中之道,是修行之道,亦是人之道。”
“存续为道,贵和为道,勤正为道,修心为道……道即万物,变化无穷,在心,随行,方得。天地万物有天之道,众生愚凡有人之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之道须感悟天之道,天之道亦包含人之道。”
何为道?道为何?
“道为苍生,道为自然。”萧疏寒答。
“道为本心,道为真我。”容咎答,“天之道幽深玄渺,我等所见不过冰山一角,非人力所能穷极。人之道即心之道,是一生之命途,一世之本心。”他这样说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很熟悉的话,他自然而然地将其说出口,“能令人愉悦欢喜、自得其乐,数十年如一日,数百年如一日,数千年如一日,数万年如一日,百死未悔,不倦不怠者,是谓己身之道。”
说完的刹那,他忽然怔住,连自己也不明白,分明是如此陌生的一句话,自己为何记得这么清楚。
萧疏寒也是一愣。
百死未悔,不倦不怠……
天道有常,大道无情,寻道无尽。
——殊途而同归。
他想,自己的己身之道是什么?他少时顿悟,悟的是《道德经》,他的道,是老庄之道。恬淡虚无,顺其自然,感悟天地万物之生灭,天下众生之兴衰,认为道化生万物、微妙玄通,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若运用于人之道,则是存续、贵和、勤正、修心……是一切行为的准则。
然而,是否有什么是值得自己毫不厌倦、毫不懈怠地追求一生,并为之愉悦欢喜、自得其乐的呢?
不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的宗门。不是皇族的滔天权势,不是武当的赫赫声名。
——是“道”本身吗?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似懂非懂、微妙恍惚的顿悟之中。
“多谢容道友……”
“多谢萧掌门……”
若有所悟却说不清自己悟了什么的两人异口同声道谢,随后哑然失笑。
“不必如此见外,我痴长几岁,你可唤我一声兄长。”萧疏寒淡淡一笑,端肃禁欲的轮廓微微柔化,冰冷疏离的神色也略略缓和。
“萧兄亦可唤我长离。”容咎忽然心神一动,识海中似乎浮出了一段突兀的信息,他凝神一看,忽略一连串等级提升、修为爆表的提示,只见一个标注着“萧疏寒”的信息栏出现了一句话:
“往事在红尘中漂泊,而贫道已不在山外逐流。”
容咎一脸茫然。
“怎么?”萧疏寒莫名觉得他的表情很是呆萌。
“无事。”
*
容咎在武当的日子很是轻松自在,练剑、论道、对弈、抚琴,花间煮茶,月下对饮,林间垂钓,偶尔还能找淄衣楼忍者、万圣阁杀手松松筋骨,围观武当弟子对华山的花式要债,以及华山死皮赖脸蹭跳八卦图。
虽然没有过往的记忆,但他并不觉得惶恐或者忐忑不安。
或许是因为足够强大,所以才能如此坦然而无畏。
他和萧疏寒则有着惊人的默契,喜好一致,性情相似,寻道求真,志同道合,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人生难得一知己。
唯一奇怪的是萧疏寒似乎很排斥和他一起喝酒,爬屋顶喝了两次之后就莫名其妙开始实行禁酒令。
容咎并不嗜酒,问了几句发现问不出原因之后便不再深究。
在武当呆了几个月之后,容咎下山行走江湖,顺理成章地认识了楚留香、苏蓉蓉、胡铁花、金灵芝、方思明、南无生、原随云……等人。
他发现方思明的斗篷之下也是一头银发。
不过他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对白毛的亲切感从何而来。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以绝强的实力赢得了江湖中人的尊敬和极高的声望,人们尊称他为“长离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