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什么皂角, ”屠酒儿捧住明漪的脸, 硬是把她的脑袋掰过来转向自己, “下巴都搓破皮了, 你知不知道?”
明漪没说话。
“你怎么不笨死算了,榆木疙瘩。”屠酒儿伸出食指在她脑门上戳了戳,掏出手绢儿帮她把下巴上的水擦干, “你这样的老实人偏偏遇上我这样的妖,真不知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跟我上楼吧,帮你擦点药。”
“……你原谅我了吗?”
“我没有真生气,”屠酒儿拉住明漪的手,先给她把手擦干,再牵着她慢慢走向客栈大堂,“笨蛋。”
“嗯。”明漪点了点头,抿起唇角,目光里含了半抹满足。
屠酒儿见她这样,又补充道:“但绝不是因为你那个拙劣的苦rou计,晓得么?下次再拿蜂蜜来骗我,好歹喝的时候做个苦大仇深的表情,你瞅瞅你,喝完还砸吧嘴,喝茶都不见你品这么细。”
“嗯。”
“‘嗯’什么‘嗯’,你就会嗯嗯嗯,哑巴都比你会说话。”
“怎会如此?”明漪开始较了真,“哑巴既然是哑巴,那便是张了嘴也发不了声了,又如何做到比我会说话呢?”
屠酒儿哼了一声:“哑巴起码不会瞎说话惹我生气。”
“……我又说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您怎可能错,您是全天下最对的人。”
“你别胡搅蛮缠,和我说清楚,”明漪不走了,拽着屠酒儿停在客栈柜台边上,严肃地看着她,“如果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样我下次就不会重蹈覆辙,否则只会再踩一次禁区,无休无止地错下去。”
“好了,走吧。”屠酒儿没当回事,继续拉着她往楼上走。
明漪甩开她的手,固执道:“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我不会做下一件事。”
屠酒儿都不知说什么才好:“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你到底为何生气?”明漪不懂,她只是不愿意再惹怒她,为什么一个简单的答案都拿不到。
“我就是气你不停地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干嘛非要事事都你脑子里的规矩来,不懂变通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然后不再惹我生气,可是你不停地问,就是让我生气的最大理由,明白吗?”
明漪看着屠酒儿的眼睛,轻声说:“我不明白。”
阿蛮见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连忙跑过来拉住屠酒儿,劝道:“好了,多大点事,也值得你们费这么多口水。”
“我最近愈来愈发觉,她这个脑子里塞的都是浆糊!”
屠酒儿骂完,利落地转身上楼去。楼梯走到一半,她忽然回过身来,盯着明漪,语气很不好地喊道:“还发什么呆?过来擦药!”
明漪冷着脸,狠狠一甩衣袖。
阿蛮以为她要离开,立即伸出手去拦,刚想开口劝两句——
却见明漪一步一步脚风凌厉地跟着屠酒儿一起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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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里住了不到半天,屠酒儿便叫阿蛮去租了马车来,载着三人一起上路。
按理说,她们作为妖,带着明漪日行万里完全不是问题,去东海不过一个晌午时间。但灵虚宫那边的何云昭显然是和霄峡有联系的,若将明漪这么快地送过去,屠酒儿在她身边这件事就会被发觉,没有别的办法,她们只能按照明漪的脚程来,一步一步慢慢挪。
白天赶路,夜晚入店。如此五六七八天就轻易溜了过去。
三个人都比较累,尤其是屠酒儿,赶路赶得整个人都木呆呆的,话也不太爱说了。不过自打在客栈与明漪冰释前嫌后,二人的关系就一日赛一日的亲密,嘴也拌,话也哄,明漪也开始允许狐狸抱她的腰。
又一个奔波的清晨。
今天应该可以进关中了。
阿蛮坐在马车前沿上赶马。屠酒儿趴在马车窗框上,半边脸蛋陷进掌心,口中嘟囔着“没意思”。已经快到四月中旬了,小金乌说,要在四月底之前给他一个答复。
不知那时能不能从东海回来呢。
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心里不断忖度着如何和明漪说这件事。想了一阵子,思绪又跑到了明漪身上的媚术那边,这让她更焦灼,只要稍稍想到这件事,她就有一种想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
揣着这样的心思,她不敢和明漪对视。明漪看向她时,眸中的小心与笨拙那么温柔又隐忍,常令她心动不已,可那都是假的。
假的……
手背上忽传来一片温热触感。
“你的手不该这么凉的。”明漪低声道。
“阿漪,我问你一个问题。”屠酒儿支着下巴看明漪。
“你问。”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撒了一个很大的谎,很大很大,你完全没有办法原谅我,怎么办呢?”
明漪淡淡的看着屠酒儿,半晌,捏了捏她的手背,“可以杀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