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喊起来。
——God sa|ve the Queen
那模样真像传|销洗脑啊…
江心言默默地吐槽。
庆祝晚宴在夜色中开始,这次狩猎收获颇丰,其中三只膘肥体壮的成年雄鹿,都是伊丽莎白猎到的,当即就被拉到温莎堡的厨房去处理烹饪,等着端上来被享用。
不计其数的篝火同时燃烧,明亮的火光映衬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喜悦,手捧水罐的手巾的侍者站在女王的御座背后,长桌两头各有一名侍童,乐师演奏着欢快的曲调,唱诗班正高唱着赞美女王的歌,三三两两的贵族大臣们相谈甚欢,觥筹交错间,只有江心言显得像个异类。
她孤零零地站在长桌边上,头晕得难受,明明很饿,却不太想吃那些食物,唯一的念头就是回房间睡觉。
可是,她不能离开。
看看那个给她下命令的女人,正端着酒杯跟一个美男子说话,脸上的笑容热情似火,眉眼间媚态横生,看得江心言很不爽!
不准她回房间,自己却跟男人调情,狗屁!
没来由地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那些历史资料,虽然伊丽莎白终身未婚,但是她有个宠臣兼情人,叫罗伯特-达德利,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据说跟女王的关系极其亲密,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难不成就是现在这个小白脸?
他是有妇之夫,没记错时间的话。
有种感觉叫做:喜欢的白菜被猪拱了。
走神的功夫,陆续有侍者前来上菜,前前后后不间断地铺满了大半个长桌,最后一道菜是由两个侍者抬上来的,差点让江心言看掉了下巴……
那是一整只被掏空的天鹅,填上馅料烤过了,再把羽毛插回去摆放好,用银盘子扛上来。
这令江心言想起了后世的英国天鹅,那些家伙们因为有王室罩着,可了不得,一个个气焰嚣张、盛气凌人的。
毫无疑问,它是晚宴的压轴菜。
“尝尝。”
一个银碟子递了过来,里面装满烤熟的rou,不知放了什么调料,竟还冒着丝丝香气。
抬头,望见是伊丽莎白,脸色微冷。
“这是什么?”
“烤兔rou。”
脑海里倏然就联想起下午,那只被伊丽莎白一箭穿心的野兔,毛茸茸的身体匍匐在地上抽搐挣扎着,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血流满地。
恐惧和恶心感同时涌来,江心言拧着眉,下意识后退一步,摇摇头,“不要不要!”
“吃了它!”强硬的命令,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严厉,变化快得令人捉摸不透,和刚才谈笑风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不吃兔子…”撇撇嘴,委屈得要命。
这伊丽莎白是抽了什么风,跟美男子调情调的好好的,扭脸就来找她麻烦,不就是下午她不舒服没说话么…
“吃。”
简短的一个字,声线冰冷低沉,浸透着夜色下模糊的晦暗,眼神似乎涌动着诡异风暴,蓦然深不可测。
头顶一阵泛凉,畏惧那眼神,江心言犹豫着叉起碟子里的一小块rou,颤巍巍地放进嘴里,视死如归般嚼了一口。
惨死的野兔和小时候养过的兔子在记忆里重叠,胃部猛烈的不适如翻江倒海,下一秒她拧着眉吐了出来。
——呕!
伊丽莎白的脸色顿时Yin沉得可怕。
恶心、委屈,还有对被威胁的恐惧,一下子在脑海中交织缠绕,她红了眼,顾不得眼前的人是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英格兰女王,头也不回地跑向温莎堡……
黑暗中的城堡像沉睡中的巨兽,淹没在浓浓的夜色里,江心言奔跑的身影被昏黄的烛光拉得很长,她并不太记得回房间的路,却误打误撞地走对了地方。
见到那两个守在放门口的侍卫,她竟然有一丝亲切感。
并没有人询问她怎么了,低头借着头发遮挡住泛红的眼,缓缓推开房门,暖空气迎面扑过脸颊,来自屋子里最亮的光源,壁炉。
珍坐在壁炉边绣着什么东西,一抬头,灿烂的笑容浮起两只小酒窝,“小姐,你回来啦,怎么样,玩了什么?”
她像个等待礼物的小孩子,围着江心言。
“噢…去打猎了。”声音很低,有些沙哑。
恶心感在嘴里萦绕不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是出于对吃了有深厚感情的兔子rou的负罪感,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慌,究竟哪种感觉更清晰,她也不明白。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恐吓与威胁就不曾停止过,无论对人还是对事,所有未知的一切都足够让她焦虑得发疯。最初她可以安慰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生活也不至于很糟糕,可直到刚才她才明白,她错了。
所有的资料,都只是参考而已,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是什么样子,发生过哪些事情,根本没有人会一清二楚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