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把它挂在扁担上。
他是个懒汉,干活不行,但肚子里有点文化水,然后他用这双手写诗,写的诗贴在墙上,短视频app泛滥,同村的人把他发到网上,这个男的火了,一群人蜂拥而来,像是一群苍蝇一样围在他家门口,透过他家的玻璃去看他。
男人签了一个经纪人,每天发自己写的诗,发他打的水,在网上招聘媳妇,组织了一场网上的选秀活动,然后和自己的媳妇每天分享生活,成了网红。同村的人骂他,说他粉丝来村里,破坏了生态平衡,然后也开了一个账号,每天分享这些粉丝们是如何破坏生态平衡的,又挺火。其他村民就也跟着拍。
有人说他写得好,有人说他写得诗根本不规范,只是野蛮生长,男人也根本不在乎这个,他说格式和规矩都是人定的,但是写诗是本能。更何况,能赚钱的诗就是好诗。男人以前一年只能挣三千块,现在一个月能挣三万块,五千块给助理,剩下的给媳妇。
电影是喜剧电影,难免讽刺点什么。男人在网上挨骂,但是不影响赚钱,骂得凶反而知道的人多。
有一天,男人写了一首诗,诗是这样的:“朋友/你不要举目望山/那里没有永恒的泉眼/没有山、水、云和女人的干瘦的ru、房/朋友/天下没有乌托邦”。
因为出现了违禁词,又涉嫌映射社会,男人的直播间被封了。
男人曾说,他不需要高雅的人来欣赏他,因为下里巴人就够养活自己了,可下里巴人接受不了一点点的挑衅和叛逆,否则就更要加倍地摧毁一个人。男人写得太多,接受了太多时髦的想法,一不小心思想前卫了点,写不来以前的东西了。
这是一场大型的闹剧,喜欢他的人和讨厌他的人翻转了,骂他的人为他声讨。后半段电影充斥着夸张的矛盾和喜怒,结局是男人媳妇跑了,经纪人不干了,他又一个人提着扁担去打水。用黑瘦干瘪的手臂拉起缰绳,把水桶提起来,回去的路上跟着一群人,用手机对着他。
电影结束,电影院的灯光亮起来,关铭看得挺认真,反正他看什么片子都挺认真,郑余余正要说,他觉得这片子其实是个悲剧。关铭问他:“你觉得好看吗?”
郑余余忽然改变了想法,嬉笑说道:“我看男主很性感。”
男人四十岁上下,一身Jingrou,其中有不少情节,都裸着上身,有一些色/情的暗示,关铭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撸起袖子来给他看,说道:“怎么回事,暗示我呢?”
郑余余也拿出自己的胳膊和他比,说道:“你的血管在外头。”
“老了,”关铭当时是这么说的,“下力气的活儿干多了,血管都鼓在外边了。”
而郑余余的就没有那么夸张,俩人一对比,关铭把袖子放下来,说道:“不刺激你了。”
郑余余睨着他笑。
关铭说:“等我收拾你的,小子。”
“你像那个男的,”郑余余凑过去,贴在他身边说,“长得像。”
“我还以为你说我的命和他像。”关铭把可乐杯扔进垃圾桶,说道。
郑余余说:“不带这么自恋的吧。”
他那时候以为关铭的意思是,他像那个男人一样,生在泥里,有一些不凡的天赋。但是后来再想起来,反应过来,他看的是电影的前半段,关铭看的是电影的后半段。关铭也许觉得,自己和那个男人一样,只是个顽劣的猴子。
俩人了电影院之后,郑余余想去吃肯德基,正好距离也近,就在商场一楼,进去之后郑余余自己去找座位,关铭点单,他想了想,又打包了一份儿童套餐。
拿过来的时候,郑余余愣了一下,问道:“你去看蓉蓉?”
蓉蓉是郑义的女儿。
关铭从儿童套餐盒子里掏出了一个塑料玩偶,递给了郑余余,说道:“难得有时间。”
肯德基在搞活动,点儿童套餐赠送一只蜡笔小新的周边人物,郑余余拿到了一只动感超人。
“我要去吗?”郑余余把动感超人揣进兜里。
关铭说:“回去睡觉。”
郑余余也不想去,关铭这人从不强求他干什么不喜欢的事,甚至也不问他的意见,就直接下决定了。
“那不逛街了?”郑余余问。
关铭忘了这茬,愣了一下,说道:“逛。”
郑余余:“?”
“先不去嫂子那,”关铭说,“咱俩逛完,我再过去。”
郑余余没了兴致,说道:“你先去吧。”
后头还有事情催着,他也懒得去逛什么了,再说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要买,俩人如果放了假,就是闷在家里哪也不去,郑余余大好青年,实在闲得无聊了才说要出来溜溜。
关铭不和他犟:“先吃。”
郑余余说:“那你晚上在那吃吗?”
“不去,”关铭说,“陪你。”
郑余余有些无聊地翻找大众点评,不知道下午要干点什么,打算睡一觉得了,俩人从肯德基门口分手,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