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光点闪动,显示有新的邮件。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婚礼哪个方面的负责人,要对他汇报什么……
鼠标移动,点开了刚刚到达的邮件,谢童随意的抬起头,在看到其上鲜红的字体后,一时间僵住。
寥寥数语,极简短的话,颜色猩红,张牙舞爪的袭击向他的大脑:
——真的要和殷野歌结婚?
——你不怕你的母亲死不瞑目?
那刺目的、尖锐的、锥心的话语,教谢童只看了一眼,浑身血ye都凝固了。
谁发来的邮件?
他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关节口上如此恶毒的提出来,他是想要做什么?
那近乎于是诛心了。
沉默不过在一刹那间,很快,谢童就吩咐人去查这封邮件的来处。但是他这个邮箱基本是半公开的,就是用来处理这次婚礼准备事宜的,只要有心,稍微用心打听,就能够知晓。
对方的邮件做了很多重伪装,在经历过漫长的技术侦查后,最后查到了国外的某个地方。
心知那多半也不是准确的地址,谢童蹙起了眉。
然后在第二天、第三天,谢童又收到了这样的邮件,无不是血淋淋的字体,张牙舞爪,刺目灼人,仿佛生怕他看不到。
如同含着一腔悲愤,又仿佛椎心泣血的质问,字字句句,都提醒着他,他是要与害死自己母亲的仇人结婚。
那从头到尾,无不都流露着一个意思。
他怎么能就这么被殷野歌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傻乎乎的投入仇人怀抱中去?
谢童无法形容自己看到那些血字的感觉,说不出的恶心,就仿佛暗中有一双Yin冷的眼睛在窥视,无声无息的偷窥着他的生活,伺机出来,张牙舞爪的玩弄他的生命。
那接连的几封邮件连起来,几乎可以教人确定,这是针对于他的。
技术部最后查到的依旧是国外的小地点,次次邮件来源都不相同,几乎什么能够追踪的消息都没有。
在新一封邮件再度传来后,谢童的面色彻底的冷了。
犹豫只不过是一瞬间,谢童很快下定决心,拨通了以前朋友的电话。
在他已经通过考核,却决定留在殷家,放弃在那边工作的机会后,几乎都再没有联系过了。所幸对方并没有介意,调笑了几句,恭喜他将要结婚后,保证会给他把这个捣乱分子揪出来。
暂且放下了这一桩事,谢童却有一点烦心。
无论从理智上,还是从情感上,他都不愿意相信那几封邮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来,对方摆明是瞅准了他将要结婚,故意干扰他。
但万一……是真的呢?
不动声色的直接处理掉一个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殷野歌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
手指在屏幕上游移了很久,都已经晃到了联系人上,最终没有把电话拨出去。
谢童蓦地甩手,将手机扔在了桌上,略有些烦闷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去查。
.
午后的墓园骄阳灼人,放眼望去,小径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谢童捧着一束白菊花,轻柔的在墓碑前放下。
松柏环绕,林木苍青。
女人生前没有个好的落脚地儿,死后,却葬入了这么一片风景优美的墓地。
黑白照片上的眉目艳丽且张扬,Jing致的五官如一朵带刺的玫瑰,明媚鲜妍,娇艳绝lun。那样教人称赞的美貌,任谁都想不到,她会死的那样的落魄又狼狈。
从赌场里出来,身怀巨款,行事张扬,被尾随的小混混盯上,最后在送往医院的途中,直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仿佛最荒诞不羁的戏剧,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滑稽,彻头彻尾的意外葬送了她的生命,但倘若并不是一场意外呢?
是吗?
谢童无声的凝视着黑白照片上,明艳绝lun的少女。
有限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短暂而微不可计的温情后,总是无休止的责骂与打罚。少年时谢童曾经将那些痛苦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想过,要是有哪一天忍不住,拿刀把她捅了,再自首投牢,一了百了就好了。
可当真见着她死了,没气了,埋进土里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
你能够告诉我吗?
谢童茫然的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恍惚间,他想起来自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将将从鬼门关闯回来,听到了一阵清脆刺耳的高跟鞋声。女人哭的震耳欲聋,声声悲切,却为了那一点赌资,轻而易举的将他卖出去,答应从今往后,永不相见。
那就当真没有再见过了。
黑白照片上的人依旧在笑,弯起的眉目间,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烦恼,她就如同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未曾经历过日后的波折,未曾见过世界的风霜,享受着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
顶着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