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人奉宋则之命来给宋玠送饭,那笑容那态度巴结得不得了。二丫庆幸,幸好自己嘴笨,需要什么事情想上三遍再开口,要是她嘴快,还不得得罪这新红人。
这新红人的心思不在小丫头身上,二丫随便抿抿嘴,她就晓得她在想什么。但是宋则在想甚么,她倒不那么确定。一方面要她滚蛋,一方面又对她示好。立场如此不坚定,要她怎么办才好。
想是这样想,嘴角蕴含的笑意出卖了她。不管怎么妻贤夫顺,这个女人到底想着她。
被这荡漾的笑容闪到眼,二丫又想,莫非这饭食是出自小郎君的意思。只是这宋十一怎么都不领情,好好的饭食没吃几口。
依照宋玠的本心,她是想吃多一些的。炙鹿rou、炖鸡汤,还有冬日少见的绿叶菜,可是她下午吃了好些榛子,刚刚又吃点心,早已把胃塞饱,只能看着冒热气的饭菜兴叹。
宋玠所用甚少,不过喝下鸡汤,吃了几块鹿rou几根菜,一碗饭一动未动,很快便有人回报给贞娘。贞娘不知其中原委,以为她是因于乾的缘故影响食欲。
其实这传说中的一家三口团圆饭,吃得并不是那么融洽。宋则一向食不言寝不语,尤其是在于乾跟前。她只觉得多日未见,这位昔日的状元郎看起来又油腻几分。且今次于乾是有求而来,有备而来。礼数充足,礼物有心。
安慰过儿子,把儿子打发走之后,于乾赖在宋则的房里不肯走,与她说些体己话。对宋则一行在路上被劫,更是表达由衷的愤慨与担忧。
“幸而夫人与大郎均有老天保佑,感谢上苍,感谢上苍。”于乾紧紧握住宋则的手,就差没有涕泪纵横。
宋则一脸淡漠抽回手。“这次除了老天爷,还有一人,郎君需好生感谢。”
听护卫说过大致情况,于乾心里有数,这要感谢的人还有与于严一起长大的宋十一。
“夫人好生打赏便是。听说大郎有意此女,不若择日让她服侍大郎。”于乾不经意地说到。
宋则蹙眉冷声道:“此事我另有主张。”
于乾以为宋则只是不喜大郎在婚前先有别的女人,万一生下孩子,乱了嫡长,“也是,大郎年纪尚幼,不好沉迷女色,待他成亲之后再说不迟。”
“我已说了,对此事我另有主张。”
于乾迭声应是,还玩笑似得同宋则赔一礼。之后,他开始说之后他将留京,官职不小,届时需要宋则多在女眷中走动。
“夫人,近来我常觉愧对于你与大郎。往后我们生活在一处,能有更多时光相处,正好弥补我们错失的那些岁月。”于乾自觉说得深情,没留意宋则越发紧皱的眉头。
宋则只觉得可笑。这人在外赴任时,身边女色从不间断。待她回去,不晓得要见多少个庶子庶女和妾室。她不禁想到宋玠,比起这人可憎的面目,倒是谎话Jing可爱许多。
此时谎话Jing在做甚么,人在何处。
她听说宋玠下午被于严找去,一直留在他处,连晚膳都是厨下送去于严房里用的。刚才她好像听到贞娘嘀咕一句,说那谎话Jing晚间吃得极少,只用些汤与素菜,饭一口未动。
这是在与她闹脾气不成。昨晚和早上,她吃得可不少。
“夫人,趁着我们还年轻,早些有自己的孩子吧。”
宋则正在想宋玠,冷不防于乾说出这么一句话。当下脸一沉,“大郎就是我的孩子。郎君,夜了,请早些休息。有事明日再说不迟。”
她不想他继续胡言乱语,示意他尽早回房。岂知于乾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便要命人打水在房中洗漱安置。
“郎君,你这是做甚么?”
“夫人,不是你说早些休息么?我自然是准备与夫人一起休息。”于乾习惯每日与人同睡,到这温泉别院,他自然不好把身边伺候的女人带来。既然正妻在,他断没有错过的道理。再说,他与宋则多年不曾同房,如今正是天赐机缘。这宋则冷则冷矣,比之寻常的女人多一些别样风情。
“我身子不适,不好与人同房,回你自己房里。”宋则脸色已是极为难看,藏在袖笼里的手微微发抖。
于乾自然不肯走,伸手就要拉她。“哪有夫妻从新婚就分房的。这实在不妥,夫人……”
“娘子,娘子,你在吗?”
被宋则拒绝,于乾已是心头火起,他一向忍耐,正好这喊声给他一个发作的机会。“来人,把这不识礼数,大呼小叫的奴婢拉下去打二十棍。”他想打的岂是这打扰他们的下人,他想打的是宋则。
于乾听不出这声音是谁人,宋则却是再清楚不过:“十一娘,进来。”她倒是要看看,在这个家里,谁敢动她的人。
“是,娘子。”被贞娘拦着忍不住大喊的宋玠终于得到进门的指示,一抚发角,压住怒火,慢悠悠启门而入。“见过郎君,见过娘子。”
“你……”在见到宋玠的当下,于乾的火气全消,代以燃起的是另外一种火。
这就是救他儿子的宋十一?
这就是儿子一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