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意识到江寻星是在叫她。
别人叫这称呼或多或少都有点尴尬,江寻星面不改色,嗓音正经得像是真的有人叫“鸡腿堡”这名,他说:“安眠药用来入睡,量听医生的,多的别吃。”
“心理问题会好的。”
“日子自己过,希望和寄托是自己给的。”
他能说的就这些,某些方面他和姑娘挺像,大概知道她想听什么,身为一个树洞就做树洞该做的事,听就好,不要多干涉人家。说完江寻星没多做停留,挥挥手走了。
赛后采访已经结束,向晚发消息问江寻星在哪,江寻星让他先回酒店,自己在外面逛一圈。
Q市路况比较复杂,桥上桥下的,从场馆到酒店的路能有好几条,他挑了一条绕最远的。
走上天桥,通向的居然是个公园,橡胶路,这个点没人,江寻星一人走在红色小道上,风暖暖的从身边经过,阳光晴好,天上云被镶上金边。
江寻星回忆了下刚刚给姑娘讲的话,觉得自己有点太装逼。
日子自己过,希望和寄托是自己给的。
说得轻巧。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想通这件事。
关于过去,他有太多抛不下的东西。日子自己过的意思不是要忘记司空,要忘记过去的一切。
正如向晚所说,过去已经变成他的一部分。
他得承认司空会永远在他心里,作为过去,作为回忆,作为他的队长,作为SAT每个人的队长——这是事实,他不需要逼迫自己忘掉。
而他,是在走出对战室的那刻才明白。
他是江寻星,但不是两年前的江寻星。
回忆会停留,时间却不会停留。
不论是他,帕米尔,Coco,大伟,还是高余,都在时间中不断变化。
他曾留恋SAT,他喜欢过司空,他和司空吵过架。
司空说,在看到信的时候,就和好吧。
那就和好。
如果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他就应该听司空的话。
他应该与自己和解,与过去和解。
江城和C城,隔了一千七百八十六公里。
以前的江寻星在C城,SAT战队,还在上高中。
现在的江寻星生活在江城,考上A大,加入A&S战队。
——喜欢向晚。
【你的人生我只陪这一程。】
【此刻,我原路返回,你远走高飞。】
江寻星想快点回酒店。
又是一阵风吹过,吹动叶片碰撞,沙沙作响,洒下一地斑驳。
【江寻星,向前走,别回头。】
风像一只手,轻轻在他后背一推,他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在某一刻跑了起来。
酒店离场馆不远,开车只要十分钟,江寻星即使一路小跑,用的时间还是久,回来时向晚已经到了,里怀西柚红柚去楼下饭店打包一会的晚饭。
向晚开的门,看见江寻星手撑膝盖,正在平复呼吸,额角挂了几颗汗珠。
“怎么跑回来的?”
向晚想去抽两张纸巾,却骤然被江寻星拉住手臂,抵在门后。
一张滚烫的唇,混着杂乱无章的呼吸压了过来。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向晚还没来得及反应,更无暇细思亲吻的含义,只能拼尽全力在令人无法平复的触感中找到自己的呼吸。
他拉开江寻星的肩,终止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担忧道:“寻寻,你怎么了?”
江寻星的胸口起伏,还在微微喘气,心跳得很快。
他低下头。
他比向晚矮些,低头时额心抵着向晚肩膀,然后又蹭了蹭。
保持这个姿势,江寻星说:“我喜欢过队长。”
向晚轻抚他后背:“嗯,我知道。”
江寻星又问:“你不介意么?”
向晚手上动作顿了顿,应该是想了一会,缓缓道:“说不介意是假的。”
“但我觉得,人和人之间吧,从来都不是谁占有谁或是谁挤走谁的关系。”
“就像我有以前的队友,现在也会和他们保持联系,而你们身为我现在的队友,会让我和他们断交吗?”
“换个角度也一样的。”
“我介意的不是你和他之间过去怎样,你是不是喜欢过他,是现在怎样,未来怎样。”
“我占有欲还是强的,认识你晚了我很后悔,但我希望现在和往后,你的身边都只有我。”
向晚说话时是带笑的,眼神柔和,声音也柔和。
江寻星靠着他的肩,垂眸看见的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想起赛场上的江寻星,聚光灯下的少年脖颈修长白皙,眼睛里被灯光映上一层细碎的光。
江寻星。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向晚轻轻搭上江寻星的后颈,指尖在凸起的脊椎骨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