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回去查。”楚砚点到即止就不再搭理他,挥手道:“送客吧。”
——
虞致壬不肯放弃,毕竟秋后处斩便意味着还有翻案时间,本想着如以前一般威逼那些苦主闭嘴,或是直接杀人灭口,可他却发现根本寻不到那些苦主人影!
不过一日时间,骆宽不畏侯府替百姓伸冤的美名便开始在市井间流传,而虞澜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从前他是侯府千般宠爱的少爷,即使如何跋扈嚣张,也无人敢明面上提,最多背地里咬牙切齿地唾弃一句混账!
这回落了难,便成了那话本戏折子里十恶不赦的罪人,哪个自命清高的文人墨客提及,都是一句深恶痛绝的感慨:禽兽不如!判得好!该死!
策崽像个小可怜()
第五十三章 世有楚郎,足乱心矣
薄云淡月,王府内书房墨香正浓,烛火摇曳,案前的男人身着白衫,乌黑长发垂至腰际,因shi漉而微微卷曲的发尾不时滴落水珠,劲瘦的指节内握着紫玉狼毫,挥笔落墨,一副灵动美男图便跃然于纸上。
寥寥几笔,勾勒天人之姿,泼墨长发,眉眼如温润春风,虽是男子,顾盼间却携温软风情——是楚策,数年后的楚策。
梅庚有些出神,瞧着那还未完成的画,怔忡不已。
容貌本就是极美的,属于男性温柔的美。
楚策的美不似梅庚极具侵略性与凶戾的俊美,而是柔若温水,而真正让梅庚动心的并非是那惊艳的容貌,而是自世上最Yin暗肮脏角落爬出来后仍旧仁善的赤子之心。
人性复杂而丑恶,又怎能从一双眼中瞧出来,无论是恨是爱,只要有心藏匿便瞧不出。
而他望向楚策的眸时,以往只觉得舒服,后来才渐渐明白,楚策还小时瞧着他的眼神内,尽是依赖与信任,甚至时而会惶恐,会小心翼翼。
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不会再露出那样的神情,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是波澜不惊的平淡,从枯井变成了让人瞧不清的深潭。
片刻,梅庚又添上一笔墨迹,在角落上落下题字——世有楚郎,韧若雪压翠松,经年相伴,足乱心矣。
墨迹未干,门外便响起刘管家的轻声:“王爷,风月楼的消息。”
梅庚略微抬了眼,映着烛光的眸泛起瘆人冷色,嗓音冷冷:“进来说话。”
刘管家进了门,将手中的一摞账本及密信呈了上去,同时道:“来的人说徐钰休和袁通把账簿销毁了大部分,但剩下的这些也足够定罪,以及其下官员和太子一党都有插手,押送的沿路官员克扣证据都在其中,王爷过目。”
梅庚微蹙眉,反问:“洛王呢?”
他就不信老四的手上干净,若是查不出,定是藏得太深。
刘管家轻轻摇头,“风月楼未提及。”
“嗯,你下去吧。”梅庚颔首,待刘管家退出去后,一本本地开始翻阅账本,这一瞧,倒是发现了些许猫腻。
烛光映着男人唇边一丝讥笑,半晌,一声轻嗤响起:
“楚洛,好算计。”
分明是称赞的话,却说得无比不屑。
——
三日后,刚刚将林家与永定侯府搅和得鸡犬不宁的西平王,又在朝堂闹出一场大戏,正是那当日许诺的半月之约。
太和殿上呈物证,又提上了几位参与贪污的官员上殿,三日的时间,足够梅庚将官银寻出,几人抵不过确凿证据,上殿作证倒是拆穿不少,首当其冲的便是工部尚书与户部尚书。
人证物证具在,又是在楚恒之眼皮子底下,无论他们官职多高也难逃降罪。
自古以来贪墨便牵扯极多,毕竟环环相扣,不是一人便能做下的事,何况这回又害得楚国损失惨重,楚恒之当即大怒,下令将两位尚书革职查办,刑部等刑司追查。
又是三日,永安城内抄了数位重臣的家,刑场接连三日都有犯人被斩鲜血浸透了刑场,城外乱葬岗草席子裹着尸首成堆。朝堂上人人自危,再瞧见云淡风轻彬彬有礼的西平王时,简直头皮发麻,寒气顺着脊背往上窜。
本就不干不净的朝堂,这么一搅和便如同淮水一般浑浊不堪,然而让众人觉着心底生寒的,是翻搅出混沌局势的西平王如今却尚未及冠。
无论外头如何腥风血雨,西平王府内仍旧安宁祥和,庭院内的树荫下摆了张软塌,小小的少年窝在上面,清风吹散燥热,楚策像是只慵懒的小猫,身边坐着的男人一颗颗地递来猩红酸甜的杨梅。
杨梅开胃,虽说最近小家伙吃的多了些,但梅庚还是绞尽脑汁地养着。
任谁也没想到,在外头掀起狂风巨浪的西平王,还能安安稳稳地在家伺候五殿下。
又咽下一颗杨梅后,楚策舔了舔唇,侧卧在软塌上将梅庚又递来的杨梅推回去,轻声道:“虞澜还活着,总是后患。”
“有太子的人,不好下手。”梅庚抬眼,对楚策要他斩草除根的狠辣也不觉意外。
狠毒又仁慈,矛盾得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