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大权,这些年太子的地位可不安稳,给自己留条退路也正常。”
话虽如此,可他那渗人的寒冷语气却让骆宽面色变幻,而陆执北的脸色也有些微妙。
越是相处下来,他就越觉得梅庚奇怪,像一只老jian巨猾的狐狸,又或是蛰伏暗处的毒蛇。
他看得出来,骆宽根本就是把他和风溯南当成了晚辈,可对待梅庚却如此慎重。
转念一想,失去了父亲的梅庚必须自己撑起王府,否则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又觉得兄弟过得有些苦,不免叹息,又瞧了眼那安安静静却让人看不懂的少年。
联想到两人的身份,陆执北十分想感慨一句,孽缘啊……
半晌的沉默,骆宽终于在死寂中缓缓道:“王爷现在,可还有把握?”
若是想对太子动手,梅庚目前定是必输无疑,他眯了眯眼,忽然轻笑出声:“不急于一时,这次的事情总有人得顶下来,只要定了罪,本王便是赢家。”
骆宽一时哑然,随即笑道:“王爷好算计,下官佩服。”
在朝堂上那般悲愤,信誓旦旦要揪出背后贪污之人,实际上只是想为自己脱罪而已,如梅庚所言,只要他找出一个克扣军饷之人,便能为西北战败找到因由,从而把自己摘出来。
“过誉了。”
刚被称赞过的西平王含笑谦虚了句,便慢条斯理地盛了些玉竹乌鸡汤,轻轻试了温后,在几道各不相同的视线中,推到了楚策面前,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能喝得下便再进些,今日也没怎么吃东西。”
楚策从晨起时便恹恹的,只有在人前才会装出那副温和无害又沉静的模样,他总是吃不下东西,成日困倦,昏昏欲睡,自然Jing神好不起来。
梅庚想不出因由,只能变着法地让他吃下去些东西。
楚策一时哽住,他倒也不是不饿,只是前世死的太惨烈,见着点荤腥都觉得是血腥气,吃一口便要呕个昏天暗地。
他不愿在外人面前如此,犹豫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眼瞧着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昵,骆宽心惊不已,从这二位一起进门开始,那似有若无的古怪气氛便让骆宽生疑,而梅庚那暗含野性的双眸也在此刻瞧了过来。
四目相对,骆宽这个实打实的文人被梅庚毫不收敛的凶狠戾气震慑到,险些失手摔了酒杯。
骆宽的脸色有些难看,梅庚却先一步道:“骆大人,这乌烟瘴气的朝堂总得有人收拾,否则大楚倾覆之日,恐大人也难独善其身。”
梅庚先声夺人,骆宽的脸色也没什么好转,他的眼神在楚策和梅庚之间来回游弋,不可否认,这两个年轻人都让他有种看不透的怪异,可若是他们之间真有些什么,且不说都是男子,便是这身份也足够惊世骇俗,梅庚若只是因为这个才对楚策相助,儿女情长,怎堪大用?
“西平王。”骆宽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苍白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锐利,“独木不成林,但良禽择木而栖,王爷此举,实不明智。”
这回收拾虞澜也有风溯南和陆执北的手笔,见情势如此僵硬,风溯南悄悄附耳在陆执北耳边问道:“他们这是干什么?不就一场庆功宴吗,跟要拆了朝南坊似的。”
“…少废话。”陆执北伸手推着对方额头拉开距离,也就只有这个白痴才会以为今日只是一场单纯的庆功宴。
他看得出来,梅庚要拉拢骆宽这位刑部尚书。
但显然,梅庚对楚策已经超出界限的保护和亲昵让骆宽察觉到了什么,他犹豫片刻,轻声道:“骆大人,梅庚非是不识大局之人。”
而骆宽充耳不闻,仍然执着地与梅庚眼神厮杀。
足有半晌,梅庚才慢条斯理且掷地有声地道:“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楚兴盛,八方来朝。”
野心勃勃。
骆宽在心里给他下了四字评价,旋即移开视线,瞧向楚策。
一人之下,所以只甘愿在他之下?
始终静默的少年也抬起眼,一双眸子如枯井般荒芜又深邃,在骆宽愣神之际,楚策忽而笑了笑,轻轻道:“骆大人,西夏这些年愈发得寸进尺,偏生太子殿下与洛王殿下只顾内斗争位,您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骆宽绝不相信,有朝一日他会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威胁。
但事实上,如今大楚已走上消亡之路,早已经别无选择。
半晌,骆宽替自己满上一杯酒,向梅庚一抬示意,梅庚同样抬起酒杯,瓷器碰撞出清脆声响,便算是交易达成。
不出乎梅庚的意料,骆宽是个好官,在这被浓墨晕染到乌黑的朝堂之中,他八面逢迎,却坚守本心,即使竭力维护身为刑部官员那可悲又伟大的正义感,但身处于刑部难免身不由己,骆宽会与他合作,想来也是厌倦那种无力。
但坐上回府的马车后,梅庚发现楚策这个小崽子神色不对,被他抱在怀里时分明有话想说,又欲言又止。
梅庚捏了下小殿下的耳廓,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