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梅晨母子俩亦穿着白衣丧服,梅晨还算是一表人才,可满身都是纨绔公子的颓靡之态,眼袋下乌青气息虚浮,一看便是常年留恋烟花柳巷之人。那女人更是体态丰盈,拇指佩着枚鲜艳红玛瑙扳指,还唤了不少族亲老者们,无半分悲戚之色,反倒是春风得意。
只是在见着梅庚出现时,梅晨母子两人的笑都僵在了脸上,连几个族老都仿佛见了鬼似的。
梅王氏紧攥着手帕狠狠咬牙,不是说这小杂种昏迷多日怕是不成了吗?怎么如今又好端端地站在这了?
族老们面面相觑,旋即不约而同向梅晨母子等人投去Yin沉视线。
他们也是信了这母子的说辞,以为西平王府唯一的嫡子怕是再难醒来,这才与他们至此逼着王妃过继养子,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梅王氏当即赔着笑脸道:“侄儿误会了,听闻此次侄儿昏迷不醒已半月有余,伯母也是怕王府后继无人。”
半月有余?
虽然记忆模糊,可当年西北之战归来后,分明只是昏迷数日,难怪觉着此次梅晨母子来得早,原来竟是他醒得晚。
“何况…侄儿这次大败而归,若是圣上降罪,王府也须有人关照,伯母也是为了梅氏着想。”
梅庚回了神,瞥向梅王氏,吓得后者笑容淡了几分。
还真是不要脸了。
当年他虽年轻气盛,却还是顾忌着同宗同族,给他们留了脸面。
可日后嫡系遭难,他们袖手旁观落井下石可比谁都狠。
这面子也不必再留。
徒然间内敛的少年眉眼迸射出凌厉与嗤讽,是染了血的戾气,是久经沙场所留的凶煞。
“祖父与父王战死,诸位叔伯表兄还未入葬,二位便请族老逼迫王府新寡过义子,有何颜面口口声声称是为了梅氏着想?怕只为了你这一脉着想吧。”
犀利言辞一出,戳破了遮羞布,一时间几位族老和梅晨母子的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第三章 前账今算,梅庚发飙
“梅庚!你这是什么话?”枯瘦族老训斥道,他们虽受蒙骗,也不愿被一小辈如此讥讽。
梅王氏也落了几颗泪,蹭着眼角委屈道:“侄儿当真是误会伯母了,如今这王府只剩下你们孤儿寡母,伯母实是因担心才出此下策。”
秦皈耿直冷哼:“惺惺作态,出乖露丑,不以为耻。”
刚安静下来的灵堂再度炸开了锅,几个族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大把老骨头好似随时可能背过气似的,梅王氏也跟着哭天抢地喊冤枉唤委屈,恨不得原地自戕。
“混账!一介奴才!怎敢如此无礼!”
“就是!荒唐!简直荒唐!”
“奴家冤啊!一心为了王府着想,竟也容这奴才践踏!”
梅晨便口口声声义正言辞道:“表兄,我母亲与各位族老皆是为梅氏着想,你怎能纵这奴才三番五次口出恶言多加折辱?!”
这一句吼出来,灵堂内总算是暂且得了安静。
苏婧气得眼眶泛红,怒道:“够了!秦皈乃是我与王爷所收义子,虽不曾从梅氏之姓,仍是王府的少爷。”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梅庚走近去轻轻拍了下苏婧颤动的肩,“母妃说的对,算起年纪秦皈算我兄长,容不得外人折辱。”
这个外人是谁显而易见,梅王氏原就不如苏婧的扶柳之姿,却偏要装柔弱抹眼泪,哭得满脸脂粉凝块,狼狈又滑稽,扯着嗓子哀叫:“弟妹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梅氏同族血脉相连,我们难道还不如这个没有梅氏血统的外人?”
“好个血脉相连。”梅庚冷笑,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暴起青筋。
当年种种犹在眼前,梅庚算是想起来个彻底,梅晨这一支当年夺位不成,便死皮赖脸地赖上王府攀亲,可抄家灭祖时他们唯恐避之而不及,为摘清干系而火烧祠堂,抄家斩首时满城百姓跪满刑场,也是梅晨带人高呼“该杀”,如今又趁王府大丧借机闹事,前尘旧恨齐来,梅庚潜藏骨子内的暴戾几欲涌出,他讥诮:“那二位想要如何处置秦皈?”
一听此言,梅王氏还当梅庚服了软,他们原就听闻这西平王府好说话得很,如今长辈死伤无几只剩下ru臭未干的梅庚,还以为拿捏住他,便止住了哭声,刻意地柔柔道:“侄儿是个明事理的,念他在王府多年,打通板子赶出去就是了。”
还真是通情达理,梅庚在心里冷笑,他怎会看不出梅王氏的小心思,瞧她那副矫揉造作的作态都觉着牙根酸,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更懒得再纠缠,冷笑道:“怕是不成。”
没想到梅庚忽然变脸,梅晨怒道:“你什么意思?”
“晨儿。”梅王氏呵斥,她早在心底将梅庚骂了个体无完肤,大败而归竟也还敢如此嚣张,还有他那个假作柔弱的母亲,看了都让人恶心。
“侄儿,何须为了外人伤和气?若论亲近,自当是晨儿与你更近些…”
“行了。”梅庚不徐不缓地打断了她的声情并茂,负手而立,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