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淡淡道:“你师父懂的真多。”
一浮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师父还说,妖擅长变化,时常化作人形坑骗山里迷路的小孩···”他梗了梗,声音愈发小声:“骗来吃。”
尧白瞥了眼他脏兮兮的僧衣,脸上古怪笑意更深,“我不喜欢吃脏小孩,要不你自己去前面溪里洗洗?”
一浮几乎要被吓得哭出来,尧白站起身低头瞅他,“别愣着了,走啊。”
此刻一浮觉得自己就像已经上了蒸锅的鸡,迟早都是一盘菜。他从地上爬起来,心如死灰跟在尧白身后一步步往溪边挪。
尧白在溪岸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朝水里一指,“去洗。”
溪水漫涨,小浪卷着花奔腾远去。一浮手脚发软,站在原地半天不动。尧白等了他片刻,终于不耐烦地大声说:“让你洗就洗,泥巴糊得脏死了!”
尧白走上去把他往水边拉。许是小孩模样的妖恐吓力有限,一浮铆足了劲反抗,手紧紧拽住尧白衣服,在他干净亮洁的衣衫上留下两个丑兮兮的泥手印。
“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碰我!”
一浮挣扎片刻就没力气了,小鸡仔似的任尧白拿捏在手。他又累又怕,忍不住开始打起哭嗝,甚至想着跳进水里被水冲走都好过被妖怪吃掉。一浮打定主意只要尧白一松手自己就往水里跳,说不定佛祖庇佑还能逃出生天。
但他今日的运气好像冬日里摞高的棉絮,从里霉到外。尧白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凶狠地撸高他的衣袖,又胡乱把裤脚挽到大腿根。一浮不见日光的大腿又白又嫩,风一吹忍不住打起寒颤。尧白把他拉到水边,并没有推他下水让他自己洗。而是蹲下身捧着水往一浮沾了泥的小腿上淋,淋一次水便搓一阵,动作算不上轻柔。
不知怎的,一浮的眼泪落得比之前更凶,一下接一下吸着鼻。
尧白不耐抬头,“你要哭到什么时候,能不能闭嘴。”他越说越气哼哼,“你把我衣服弄脏了还有脸哭。蹲下来,伸手。”
一浮被他大力拽得蹲下,泪眼朦胧伸出胳膊。因为在河里淘了两天沙子的缘故,一浮的手很脏,指甲缝里都是灰黑的泥,很难洗。尧白随手折了根草,用细长的草梗将他指甲的泥轻轻划拉出来。一浮蹲在水边,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溪水从脚踝流过,他看到尧白给他清理指甲时不时就要皱皱眉,是真的很嫌弃的模样。但是清理完一根又会十分自然地拿起下一根。
真是只讲究的妖,一浮瘪着嘴想。他求生心切,小声说:“我的脚趾指甲也有好多泥。”
尧白怪异地瞅他一眼,大声吼他:“谁要管你脚上的泥!”
一浮被他一吼再也不敢说话了,直到自己被洗得干干净净。尧白站起身锤了锤酸软的腰,一边问他:“肚子饿吗?”
一浮被他问得一愣,不敢出声回答。然后他就看见尧白脸上又出现与之前一样的深笑,“我不吃饿肚子的小孩。”
说完他便往水里看了一眼,似乎打算捞条鱼上来喂自己的食物。
要被吃了,一浮绝望地想,一边又鼓起劲安慰自己:妖怪吃人都是一口吞下,不嚼的,不会痛。
鱼很快捞上来。一浮抱着膝缩成一团,看着尧白用指尖点火,地上黏shi的泥土像干柴似的燃起来。一浮长这么大Jing怪异志听过不少,却是第一次看到妖术,一时间竟忘记害怕,只顾盯着凭空而燃的火苗看稀奇。
“要吃焦一点的还是嫩一点的?”尧白问他。
一浮下意识想说我是和尚,不能杀生食荤。转念一想反正都快去妖怪肚子里了,还守戒律做什么。自己没有戒疤,死了佛祖也不会看见。
于是一浮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焦的。”
过了一会他才发现尧白没有给鱼刮鳞,倒不是挑嘴,而是他天生对密密麻麻卷着边的鱼鳞觉得恶心。他想着尧白为了吃自己时口感比较好,会耐着性子又是给自己洗澡又是抓鱼,想来也会理解他的。
想到这一浮便大着胆子说:“我不想吃鱼皮。”
尧白只是淡淡瞅了他一眼,不耐之色一闪而过,然后伸手揪住鱼尾给它剥皮。他的手在火焰中来来回回,倒腾了片刻终于剥干净了。
他一边把鱼皮丢远,一边嫌弃地道:“下次能不能早点说。”
火烧得很足,鱼也熟得快。尧白将插着鱼的棍子递过去,“吃吧。”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鱼rou的焦香很容易就将一浮馋虫勾起,他接过鱼,小声跟尧白说:“你也吃一点吧。”
“妖只吃小孩,不吃鱼。”
一浮:“·····”
很多时候一浮都听从师父教诲,天大的事都只在心头一过。过去十年的人生他要么窝在舅父家三丈宽的小院里,要么就关在深山大庙中,着实没有什么机会遇上天大的事。如果硬要说,被舅父拉着上山换钱勉强算一件。这导致一浮对人世生活总是怀着过于天真的善意。
他一边小口啃着鱼,一边偷看一旁坐着的尧白。有那么一瞬间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