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佛门弟子,吃不了rou。”
尧白却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微亮,面露可惜地道:“可rou真的很好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炒的香,煮的糯,烤的脆,怎么做都好吃。”
一浮果然被吸引了,喉头不自觉轻微滚动,迟疑着道:“可是师父有戒言····”
“你没有戒疤,”尧白立刻打断他,缓声引诱:“又不是真的和尚。”
“你之前说做和尚是因为有饭吃,现在不同了,不做和尚还会有rou吃。”尧白撑着下巴看着他,悠悠轻叹:“红尘可爱,你这小和尚全然未知。”
一浮愣了愣,忽然说:“小白,你真的很不一样。”
“嗯?”
“你方才说话的模样和神情好像寺里撞钟的老僧。”一浮说,“他活了很久很久,除了撞钟就是坐在庙前发呆。别人问他在看什么,他说看红尘,看众生。”
一浮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自觉会和尧白亲近,起初他觉得尧白不同,是拿他和同龄师弟们相比。但是他现在却觉得尧白和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父母去太早,他没有记忆。舅父外智内愚,八尺大汉连妻儿都养活不了,舅母尖酸计较,半分慈爱都不曾给他。上山之后生活终于不再是沉闷压抑,师父待他好,可寺中像他这样的半大孩子上百数,师父的慈爱一份份分下来也所剩不多。所以一浮觉得师父离自己有些远。只有尧白,他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走进渺无旷荡的心里。
突兀而自然,毫无缘由,仿佛命运早就书写好。
一浮信佛,也信缘。尧白像是一朵纯白的花,开在无人涉足的深山。自己运气好,就这么遇上了。人总是自我又自私的,一浮看到了花,便觉得它是自己的。
阳光照进墙角,在一浮身上染就一层光亮,他微微垂着头,双唇轻合,忽然对尧白说的红尘生出几分向往。
突然的沉默让尧白有些不习惯,他指了指歪倒在地的背篓,岔开了话:“你今天不用去溪边淘沙子吗?”
一浮这才大梦方醒般跳起来,“糟糕!我忘了。”
他拽起背篓往外走。刚踏出门,原本晴朗的天宇陡然变了脸色,厚密的乌云眨眼而至,将前一刻还霞光万丈的太阳遮得严严实实。
雷电顷刻便至,卷云而来的狂风酝酿了一场大雷雨。一个响雷炸在头顶,一浮吓得缩回脚,回头忧愁地道:“像是要下大雨了。”
尧白站在墙根下看了看天,对满天乱炸的响雷无动于衷,淡淡地应声,“好像是的。”
正文 你是妖么?
一浮在门槛边站了一会,奢想这雷响完了天就会亮开——夏天时常这样。但今天这雷电有些较真,闹哄哄响了一会大雨便落下来。一浮无法,只能先退回佛堂避雨。
尧白往里走了几步,大雨刚好擦着肩落到地上。雨势头很猛,瓢泼似的。他微微抬起头,连绵群山像是被天幕吞噬,只隐隐能看见云端一抹龙影。
一浮拽着背篓叹气,这雨这样大,溪里必然要涨水,看来今日是干不了活了。
雨水被大风吹得打斜,嗒嗒直往一浮脸上砸。正抹着脸,身子忽然被一道力往后拉扯,“站进来。”
尧白站在他身后,揪着一浮的衣领将他往里拽。破旧的佛堂在狂风暴雨中更加风雨飘摇起来。头顶瓦缝越来越大,屋外下着大雨,屋里下着小雨,不经事的屋梁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风从垮塌的西墙吹进来,又从关不严实的门扇里钻出去,发出呜呜咽咽的响声。头顶的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灌进的雨水很快在堂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尧白就拽着一浮在不大的佛堂里东走西躲,最后在佛像旁找到遮蔽的地方。
这佛像只有人高,可尧白此时此时是七八岁小孩的身量,看着竟也十分高大。佛像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石钵,刚好能罩着他俩。
一浮的青布僧衣被雨打shi了,紧紧黏在身上,显得他格外瘦弱。
尧白将他往身边拉了拉,“冷吗?”
一浮摇头,“不冷。”
“说话都打颤了还不冷。”尧白不由分说将他往里推,自己站在前面挡住风口,“嘴硬。”
一浮站在他和佛像中间,默不作声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尧白背影,“小白,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尧白本来就畏水,眼前shi哒哒的一片让他有些烦躁,又有要跨不跨的房梁吱吱呀呀响,他沉着脸,压着心头不快。突然听到身后一浮的声音,他懒得答,便没出声。
一浮却以为是雨声太大他没听到,靠近了点凑上他耳侧,说道:“舅父家有五个孩子,算上我六个。表兄们对我很好,背着舅母给我拿好吃的,舅母发脾气要打人总是把我护在后头,别人在背后说我没爹没娘他们就往人院子里放母癞蛤蟆。他们事事都护着我,因为我是弟弟。”
尧白掀掀眼皮,漫不经心嗯了声。
“我还没有当够弟弟,上山后又学会了当哥哥。师弟们虽然淘气闹腾,但是总亲昵喊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