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陆嘉学!
罗宜宁咬咬牙,换了张凄婉的脸:“实不瞒姐姐,院中那人就是我夫君。我一开始诳了姐姐,我跑并非他贪图我的嫁妆。而是他生性暴躁,又常逼迫于我。我若是不听他的动辄拳打脚踢……我好不容易趁他不在家逃出来的,姐姐可要让他再把我逮回去了!……但求姐姐这么一回,我是的确被他虐待的!”说罢撩开衣袖给郭氏看手臂上的青紫,她翻窗的时候不小心摔伤的。
郭氏见罗宜宁哭了起来,又觉得可怜。她叹了口气。这屋内又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唯一张桌子一把长椅。倒是帘子围了个小角出来,那是放夜壶的地。“妹妹,我也有心想帮你。只是看你这屋中……”
罗宜宁迅速看了一眼,心中就有了决断。对郭氏道:“大恩必有报答,实不相瞒,我爹爹在朝中做官,到了京城之后必重金酬谢姐姐。但求姐姐帮帮我就是。”
郭氏深深地吸气,她二人说话小声,她的孩子都还没有醒。她点头表示同意了:“那妹妹先躲起来。”
火把在隔扇上晃过,火光逼近了,很快响起了啪啪的拍门声。
“官差巡夜,里头的人快开门!”
躲在长椅和炕床犄角处的罗宜宁不由屏住呼吸,既然有搜寻,那陆嘉学果然已经回了大同。必定发现她不见了,这是来逮人的。
郭氏才佯装从床上坐起来,她也没脱衣裳睡。似乎才被惊醒一般:“官差大爷这是做什么……我是个妇道人家,实在不便开门。也不是什么细作,带着我孩儿去京城投奔亲戚而已。”
那官差却道:“怎这么多话!起来开门,我管你是谁!”拍门声很吵,郭氏不得不下炕床开门。只打开条缝隙,卫兵却全都涌进来。罗宜宁仗着自己身材娇小,躲在小小的犄角里,屋内昏暗,只要不弯腰仔细看绝对看不到。但她也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着火把的影子晃动,果然听到有人翻了帘子里,但是什么都没有。
“大人,这里似乎没有……”那一开始开门的人说。
郭氏又道:“大人,您这是在找什么?说来妾身指不定能帮忙呢。”
屋内停顿了一下,罗宜宁听到陆嘉学的声音说:“既然没有,那就走吧。”
人似乎又退了出去,门被关上了。罗宜宁才发觉自己竟然有点出汗了,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她还不敢出来,见到外面晃动的火把影子都不见了,她才浑身发软。其实刚才很惊险,若是他们一寸寸的仔细搜,肯定就发现她了。但她赌陆嘉学赶时间,不会仔细搜寻的。
郭氏过来叫她:“妹妹,你这吓得脸色都白了。看你丈夫非富即贵的,必然是个做大官的,有话该好好说啊……”说着过来搀扶她。
罗宜宁被她扶起来之后,立刻张大了眼睛。
陆嘉学就站在屋内,背手看着她,脸色当真说不出究竟什么感觉。
罗宜宁立刻反应过来她被郭氏出卖了,转身要跑。陆嘉学却走两步追上一把拧住了她的手,把她打横抱入怀中。罗宜宁不住地挣扎:“陆嘉学!你简直疯了……你放我下去!”陆嘉学一把扣住她的腰,她就不能动弹了。同时他干脆利落地将她抱出了房门,驿站主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他拧着罗宜宁的手抱她上了马车,对赶车的道:“……走吧。”
马车帘子放下来,车动起来。
罗宜宁深深地吸气,她觉得自己无比挫败。但是刚才那个时候,就算她不信任郭氏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跑出去更显眼,只能躲在屋内。
“你倒是挺能跑的,这都让你跑出来了。”陆嘉学让她半坐起来,拧着她的下巴道,“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是宁远侯府的侯夫人。知道吗?这是在边关,你还能跑到哪儿去!”他说话时候有种男性的热气,罗宜宁避开了。
“你怎么让她说实话的?”罗宜宁问他。
陆嘉学冷笑道:“罗宜宁,我是习武之人。刚进屋我就知道你在那儿了。不过就是想看看你想躲到什么时候,那女子胆子就更小了,我拔刀一吓,她就什么都肯配合了……”
罗宜宁觉得他的手臂桎梏如铁钳,挣脱他要坐到旁边去。
陆嘉学却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还是用自己的斗篷裹着她,他的身体滚烫炽热,语气却有些严厉:“你躲什么,不要命了?天气这么冷,你会被冻死信不信?”
寒夜漫漫,的确比白天冷了很多,透骨的冷。这马车里也没有火炉,比屋子里还要不如。只有他怀里暖和,岂是暖和,他简直像个火炉。只是罗宜宁闭上眼,她道:“陆嘉学……我真的已经嫁给别人了。当年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吧,你放我回京城。”
陆嘉学捏着她冰冷而细腻的手,她的手雪白,当真是毫无瑕疵如美玉雕成。捏在手里软若无骨。他替她暖着手道:“抬进侯府的是罗家七小姐罗宜宁,你现在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魏宜宁已经被罗家称暴毙了,你回去也没用,如今你没得别的选择了。”
暴毙……罗慎远会说她暴毙吗?说她暴毙之后,她要如何回去?